话音落下，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柳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感受着脑海中轻微的刺痛，蹙起眉。
他记得这两样东西的出处——之前沈燃给他搞什么增肥计划的时候，就曾经准备过这一套搭配。
可又好像不止如此。
柳疏垂眸沉思，一时也说不上来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是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
柳疏知道自己调来黑月光部门之后的第一个任务，他选择了清除记忆，对此倒也不觉得如何惊讶，或是莫名其妙。
只是那阵不明缘由的头疼愈演愈烈，就连柳疏这般淡然的性子，也被折腾得生出几分焦躁来。
或许他不该消除记忆的。
他总觉得，自己失去的记忆中，有什么重要的事，或是人。
他不该那么轻易地选择遗忘。
“前辈哪里不舒服吗？”沈燃见柳疏脸色不大好，轻声问道。
“没有。”柳疏摆摆手，很快恢复了平日的神情。
沈燃眨了眨眼，勉强勾起一点笑意：“那我去给前辈买蛋糕，前辈等我回来，很快就好。”
柳疏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沈燃戴上帽子和墨镜，出了门，将门反锁好之后，立马蹲下身，眉头紧锁着，头痛欲裂。
他也记得自己从前给柳疏买过这样的蛋糕和咖啡，只是心中莫名发慌。
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提醒他，两人再这样僵持下去，只会越发难以收场。
他该长大，该成熟些，也该学着放手了。
沈燃狠狠敲了敲脑袋，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压下去，才终于站起身。
他的公寓虽不在闹市，附近也有几家糕点店，这段时日相处下来，沈燃再了解柳疏的口味不过，自然知道哪里的蛋糕和咖啡最能讨他欢心。
可此时的他同样明白，这些细枝末节上的欢心不过是讨巧，无论是柳疏还是他自己，这都不是他们想要的。
沈燃拎着蛋糕和咖啡回来，放在桌上：“前辈要的黑森林和焦糖玛奇朵。”
“多谢。”柳疏坐在桌边，捧起温热的咖啡小口抿着，神色满足。
好像让他满意不过是如此简单的事，一块蛋糕，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足矣。
可他越是这般云淡风轻得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才越让沈燃惶惶不安。
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在这个人心上留下痕迹。
至于现在所做的一切……沈燃知道自己错了，如今的纠结，也不过是在悔改与一错再错之间犹豫。
又或许，早在更久之前，他就已经做错了一回，只是醒悟得太迟，也不知亡羊补牢，还来不来得及。
“柳疏……”沈燃看着面前的人，缓缓开口，嗓音微哑，“你想离开吗？”
柳疏心道一句果然，面上却带着几分讶异，眉梢轻挑了下，眸中甚至染上几分笑意：“怎么突然这么问？”
明知故问。
沈燃不禁有些着恼，柳疏明知自己问出这句话已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却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逗弄他。
“你若是想走……”沈燃一开口，忽地又缄默下来。
他真的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想明白了，打算放我走了？”柳疏戳着蛋糕上的巧克力，神色不改，说出的话却令沈燃有些发慌。
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也知道自己有多纠结难捱，却依旧对自己没有分毫留恋。
也是，凭什么呢，是自己将人囚在家中，束缚在身边，柳疏凭什么对被他囚禁的生活产生留恋。
“你想走的话，我就……”说到这里，沈燃长舒一口气，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般，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就放你走，好吗？”
柳疏从蛋糕夹心里扒出一块酒渍樱桃，含在唇齿间，酸甜味混着淡淡的酒气在口中弥漫开来，柳疏轻笑一声，像是满意，又或者说，是欣慰。
“我以为你会不管不顾地就这么拖下去。”柳疏单手支着脑袋，含笑看向沈燃，“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会想到未来。”
“你总说我幼稚，觉得我年轻莽撞不够成熟。”沈燃顶着一双通红的眼，嗓音中都带上了一分干涩的轻颤，似乎再稍加刺激，便能落下泪来。
偏偏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他还艰涩地勾起唇角，挤出一个笑容来。
柳疏看在眼里，眸光颤了颤，唇畔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成熟，怎么样才能让你满意……”
“但既然我已经是个幼稚鬼了，我也宁愿再赌一次。”
沈燃的双唇都打着颤，泪珠滚落下来，笑意却愈发笃定。
“我赌你其实，对我也有一分真心实意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