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的日子于柳疏而言，每天都是一样的，平淡而枯燥，幸好居住的城堡里有足够多的藏书，让他在成年之前，就能提前开始了解外面的世界。
温暖的阳光，干燥的空气，不会被他的力量所影响，他可以主动去接近的人类。
一切他如今向往至极，却无法触及的东西。
霍尔却并不觉得无趣，甚至爱极了如今这般能与他朝夕相处的日子。
没有任何人能打扰他们，和他争夺柳疏的目光。
有时霍尔也会想，是不是人鱼族有什么特别的魔力，才让他沦陷得这般彻底，三魂七魄都好像刻满了柳疏的名字。
可前两日在人鱼族，他见到了那么多人鱼，却也只对柳疏一个人心动。
就好像他从前也问过柳疏，柳疏偷偷去过海面上许多次，也在风暴中救过许多人，却也只有这一次将救下的人带回自己的住处，还留下他这么久。
这令霍尔越发笃信，他们就是命中注定。
他也总有一天，能真正走进柳疏心里。
——
海底没有阳光，阴暗寒凉，就算有柳疏的力量庇护，也终究与陆地不同。
人鱼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人类就很难适应了。
所以当向来身体很好，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生过病的霍尔那日醒来，发觉自己身体的不适时，也并不如何意外。
霍尔摸了摸滚烫的额头，原本想爬起来找找有没有能吃的药，可四肢实在是疲软的没有什么力气，几次想爬起来，都以失败作罢。
再歇一歇吧。
霍尔想着，阖眸睡了过去。
不知道柳疏今日没看到他出现……会不会来找他呢？
柳疏醒得不算早，上个世界要天天起个大早去上朝，好不容易成了能随便睡懒觉的小人鱼，自然懒得早起。
通常他醒来时，霍尔早就起来了，或是去收拾城堡，或是爬上他的床，搂着他睡会儿回笼觉。
又在床上赖了会儿，柳疏照例起身去书房。
他昨日还有本书没看完呢。
“主人不去看看他吗？”系统小声发问。
柳疏翻了页书，语气淡淡：“晚些再去吧，难得清静会儿。”
系统安静下来，也不敢去打扰他了。
它总觉得，来到这个世界后，柳疏似乎变了许多。
虽然任务进展得依旧很顺利，也不需要它帮什么忙，可就算是没什么情感的系统，也看得出，柳疏的心态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柳疏心里只有任务，不会在其他事上浪费太多时间，如今却不管任务目标，在这儿跟他一起看什么《小海马历险记》……甚至还是第二部。
怎么看都不像是柳疏会做出来的事。
柳疏确实有些疲倦了。
接连在三个世界里度过了一生，虽然消除了在第一个世界的记忆，但情感还镌刻在魂魄深处，难以消弭。
就算是他，也有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从前在男主部门的任务很少有触及感情的部分，如今的任务却处处在与人心打交道，偶尔他也会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自己所扮演的这个“人设”，还是他自己。
何况，快穿局那些异常他也还没弄明白呢，在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之前，多观察一下任务世界，总是好的。
总归这个世界进展得这么顺利，他也就当作度个假，歇一歇，舒缓一下精神。
这次回去以后，大概要申请休个假了。
柳疏独自在书房坐了会儿，非但没静下心来，反倒觉得有种难言的烦躁。
许是这两天习惯了做什么都有人陪着，骤然又变回独自一人，到底是有些不适应的。
柳疏想着，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去霍尔的房间看看状况。
其实也不是他故意晾着霍尔，只是以小人鱼的性子，不过是一睁眼没看见人就匆匆去找，多少奇怪了些。
只是没想到……霍尔生病了。
柳疏看到霍尔蜷在床上，脸色红得吓人的模样，愣了下。
而后在床边坐下，用微凉的手背碰了碰霍尔滚烫的脸颊。
霍尔烧得迷迷糊糊，自然迷恋柳疏身上清凉的温度，下意识凑上去，去汲取对方身上的凉意。
小人鱼缓缓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想到。
他这个人类伴侣，好像有些不舒服。
这样的症状，倒是和他前些日的发情热有些相似。
独居多年的人鱼王子没遇到过这种状况，有些迷茫，霍尔喜欢他身上的温度，柳疏便也让他抱着，再亲密的举动，都没有制止他。
柳疏的力量实在强大，在海洋中几乎无所不能，仅仅是靠近他，与他相拥，都能让霍尔好受一些。
也令他越发渴求柳疏身上的气息。
上次他发情热，似乎是和霍尔交配才度过的。
霍尔说，交配是很亲密的，只有伴侣才能做的事。
嗯……海里应该也找不到其他能做霍尔伴侣的人了。
柳疏想着，学着平日霍尔去吻他的模样，靠近了些，清凉的唇瓣贴上霍尔滚烫的唇，非但没有压下那一身燥热，反倒令对方的温度又炽热了一分。
火热如夏的人类和寒凉如秋的人鱼就这样纠缠在了一起。
本就不剩多少理智的霍尔如何受得了小人鱼这样的主动，瞬间反客为主，欺身而上。
柳疏被霍尔压在身下，朦胧月光般的银发铺了满床，湛蓝的鱼尾也被压制得挣动不得。
懵懵懂懂的小人鱼像是最纯洁的祭品，就这样将自己摆上祭台，献给了恶龙。
偏偏他还不知死活地回应着霍尔的吻，将一点清凉的，独属于人鱼的力量渡给对方。
一点冰凉顺着两人相接的唇落入霍尔体内，霍尔燥热的身躯在人鱼的力量安抚下平静了一分，心头的炽烫却未曾消弭，反倒愈演愈烈。
如同干涸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清甜的水人，霍尔几乎要红了眼，贪婪狠戾的动作想是恨不得将柳疏吞入腹中。
柳疏还是第一次清醒地面对霍尔这般情态，主动“献祭”时再镇定，此刻也有些慌乱了。
呜……他知道人类是会吃鱼的，霍尔不会是要吃掉他吧？
他这半人半鱼的，身上也没有多少肉，可没有鲜嫩肥美的海鱼好吃。
而后，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美味的小人鱼，就被不知餍足的人类翻来覆去地吃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承受不住，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