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的脸差一点怼到了前挡玻璃上。
揉了揉被安全带勒得生疼的肩膀，苏城呲牙咧嘴，“这我哪儿知道！不是你说让联系下她同学么，我打电话的时候，她那同学，就张妍跟我说的！”
苏城一五一十转述。
打电话的时候，他用的借口是，苏晓希从国外回来了，大家一起聚一下。
结果张妍脱口而出，说她什么时候去国外了。
苏城立马就觉得蹊跷了。
当初苏晓希为了出国留学的名额毫不犹豫地甩了穆怀年。
穆怀年大怒之余，表明身份，让那个名额从苏晓希手边溜走。
虽然这事儿穆怀年从来没提过，但以苏城对他的了解来说，这货说不定就是憋着，等苏晓希为了这个名额再回来求他。
但没想到，学校领导会错意，直接用手段逼得苏晓希退学了。
后来大家得到的消息就是，苏晓希转学了动物医学，去国外继续求学了。
张妍听到的版本应该也是这样儿的，毕竟就连他和穆怀年打听到的消息，也是这样。
这么多年，苏城在张妍她们几个遇到事儿的时候，都不吝伸手捞一把。用意也简单，无非就是想从她们这儿说不定还能了解些苏晓希的情况。
可没想到，关于苏晓希的事儿，她是瞒得死死的。
提起来，苏城也是满肚子委屈，忍不住就跟穆怀年抱怨了一通。
穆怀年冷嗤一声儿，“这也正常。就你从前那个一提她就咬牙切齿的劲儿，张妍可能是在保护你。”
苏城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撇了撇嘴。
“没见面之前，我是掐死过她来着。但是，这一见面……”
他斜眼看着穆怀年，“再说了，那我生气，不也主要是替你打抱不平！我看你这意思，都不打算追究了，那我还起什么劲！”
穆怀年神色淡淡，“谁告诉你我不打算追究？”
苏城“嘁”了一声儿，大咧咧地伸直两条腿，“那你追究呗。”
见穆怀年没什么反应，他又大着胆子说：“你也看到了，我拿她是真没什么法子！”
对于苏城这么快就倒戈，穆怀年丝毫不奇怪。
他和苏城是老朋友了，前些年就压根儿没听苏城提过自己还有这么个妹妹。
倒是听他说过自己家妹妹的一些事儿，可是没指名道姓的，穆怀年一直以为他说的都是苏颜颜。
直到后来，他和苏晓希认识了，才反应过来，苏城说的好多事儿，应该是苏晓希这个堂妹的。
那会儿他就发现了，在苏城心里，这个堂妹地位绝对不比亲妹妹低。
只不过苏城嘴硬，不承认罢了。
再后来，苏晓希几乎成了禁忌，没人再提。
现在她回来了，一声哥就能叫得苏城差点儿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穆怀年真是半点儿都不奇怪。
他只是有些无力的愤怒。
不是对苏城，而是对自己。
明明是有很多愤怒的，但自己不也恨不起来么！
刚才只是看着她被一群人围着，就忽然有点儿心慌。
莫名地担心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根本在理智之前，就已经冲进去，还找了那么个蹩脚的理由。
可见她刻意讨好的样子时，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失望更多，所以立即离开。
穆怀年暗自叹息，连他自己都没把握好情绪，何况苏城这个看起来就不怎么聪明的。
谁会跟个大傻子计较。
苏城哪儿知道穆怀年显得这么平静是因为自己被归结为脑子不好的那路人。
他试探着问：“其实，你说有没有可能，当年是有什么误会？”
穆怀年绷着脸，一言不发。
才被分手的时候，是愤怒。
愤怒过后，就开始各种怀疑。
好的不好的，想了一圈儿。
可是，四年过去了，这些怀疑也好，愤怒也罢，似乎都被重逢的喜悦掩盖了。
但他很清楚，只是掩盖，没有消失。
才重逢的那一瞬，他是惊喜的。
渐渐冷静下来，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理智也该慢慢地回来了。
见穆怀年不置可否，苏城又试探着问：“我问过，我妹妹这几年一直单身，你说，有没有可能，她是回来求和的？”
车子正通过红灯口，穆怀年见前面那辆车冲过黄灯，没有跟着疾冲，只是缓缓把车停稳。
见红灯亮起，他才侧头看着苏城。
苏城心里“咯噔”一下。
穆怀年缓缓地说：“苏城，你妹妹不是小女孩儿了。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要负责的。”
“这，代价她也付了。”苏城讷讷地说：“而且，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如果她真的有这个意思。”穆怀年两只手把方向盘握得很紧，“她就该自己来跟我解释。”
“她解释了，你也不一定会信吧。”苏城嘀咕了一句，对视上穆怀年的目光，没敢继续说话。
穆怀年也没再多说什么，拉着他，两人一路疾驰到了医院。
原本穆怀年是让苏城约张妍出来见面。
但张妍说自己工作太忙，短时间内都没空。
两人只好找到医院里来。怕被人认出来，穆怀年捂着口罩戴着帽子。
张妍在住院部。
把两人晾在办公室等了整整一个下午。
夜色垂暮的时候，张妍才满脸疲惫地走了进来。
看了两人一眼，一言不发地打开电脑。
“哎，我说……”
苏城满肚子火气。
“别吵，我要写病历。”张妍冷冷看了他一眼。
这是个很大的办公室，整个科室的医生都在一起办公。
这会儿有些已经下班了，但办公室里还是有三四个医生。
穆怀年和苏城在这里坐了一下午，没少被好奇的目光打量。
也就是医院工作太忙，不然怕是要来更多“参观”的。
这会儿，张妍这么一呵斥，不仅办公室的医生侧目，门外护士台都有几个护士忙里偷闲跑来张望。
“是我们有求于人，等一等也是应该的。”
穆怀年倒是很随意，姿态闲适。
苏城见他这么说，只能乖巧陪同。
又过了好一会儿，张妍接了个外卖员的电话，起身到门口，提了两兜子外卖进来。
“坐这儿一起吃吧。”张妍指了指自己身边。
穆怀年二话没有，过去就帮忙打开盒饭。
苏城看了一眼，“啧”了一声儿。
“你当医生的，没少跟病人说，不要吃外卖吧？”他指了指看起来有点油腻的菜，“重油重盐，这也不健康啊！”
“医嘱没人听很正常，医生自己更不听。我当年还提醒过你们，要么离苏晓希远点儿，要么对她百分百信任。”张妍冷冷地看着他们俩，“你们也没听啊。同样的话我也跟苏晓希说过，她也不听。结果怎样？你们让她连最喜欢的事业都没有办法再涉足，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