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延舟身上白衬衫湿透，还未完全干，紧紧贴着皮肤。
衣料之下，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他看见晚宁从江绍身后走出来，看见那张小小白白的脸蛋，不禁愣了一下。
才两个小时未见，她怎么看起来就这般疲惫憔悴了。
眼睛空洞无神，像整个人的灵魂被抽离了一般。
似乎是真被今晚的事伤到了。
他不自觉地朝她伸出了手，语气也放柔了不少。
“阿宁听话，跟我回去。”
多么温柔的嗓音，她曾经就是这样沦陷在他虚假的温柔里。
这是把她当宠物哄呢？
事到如今，他还要跟她演戏，还想安抚她这颗不算听话的棋子。
晚宁看向他，眼前的人脸模糊不清。
她有些许恍惚。
“回去？”
然后扯了下唇角，轻轻摇头说：
“不，回不去了。”
易延舟墨眉微蹙，不解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
回不去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还有约定，还有交易，还有长长的一年。
他还没有腻，她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她怎么敢，忤逆他？
几人站在医院门口，早春的晚风拂过，掀起一片寒意，晚宁下意识捂紧了身上那件男士西服外套。
那是江绍的西服，带着淡淡的睡莲味道，闻起来温润而又轻柔。
易延舟狭长眼眸微微眯起，冷冷地盯着那件西服，还有洛晚宁紧紧捏住西服将自己裹紧的那双手。
只觉得无比碍眼！
一想到江绍西服身上的男性气息和她身上温软的女性气息正交缠在一起，钻入她的鼻腔，渗入她的肌理，他就有种想要上去扯掉那件西服的冲动。
她的气息、她的味道，只独属于他一个人。
任何人都不该沾染，也不配沾染。
当然，她也不能接受其他任何男人的示好和馈赠。
晚宁静立在晚风之中，看了他好久。
看着他眼底情绪风云涌动，看着他一点点失去耐心。
不由得心生嘲弄。
“我说，我们结束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结束。”
江绍心里绷得很紧的那根弦，在听到她这句话时，悄悄松了下来。
他下意识搂住她的肩，替她挡住呼呼的寒风，垂眸看她，温和说道：
“这里冷，我们回去吧。”
他倒不是刻意做给易延舟看，而是真的担心晚宁。
她今晚承受了那么大的精神打击，又怀着孕在风口处站了这么久，只怕她身体会受不住。
易延舟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看着这两人亲密无间，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耐性。
“洛晚宁，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你不怕死，你的家人也不怕死吗？”
江绍冷冷扫了易延舟一眼，低头跟晚宁说：
“你信我，我会安排好一切，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晚宁垂在身侧的手指不断收紧，似要将掌心的肉抠掉一块出来。
半晌之后，她才侧头看向江绍，说：
“我有些话想问问他。”
江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又不太放心他们俩单独在一起，最后留了几个保镖在不远处看着，一有异动马上通知他。
易延舟见江绍离开，又见晚宁态度有所缓和，面上也不那么剑拔弩张了。
场面只剩两人时，他的注意力又落在了她红肿的双眼和苍白的脸色上，心里更添了几分不忍。
“冷就进去聊。”
他说着就想伸手去拉她。
晚宁后退几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她仍是穿着那件浅蓝灰色的纱裙，露出一截白皙细长的小腿，穿着银色水晶细高跟鞋，性感又魅惑。
只是那双腿似是将要脱力了一般，微微发颤，嘴上却是淡淡说道：
“不，就在这里，很简单的几个问题，我问完就走。”
她这倔强的模样总能惹恼他。
易延舟强压着脾气，冷冷说：“你问。”
晚宁：“你是什么时候找上郑蕾，让她去接近沈沛然的？”
易延舟以为她先会问他和沈欣然的事，却不想她问的是沈沛然，心里有几分不悦。
默了片刻，还是如实答道：
“四年半以前，还在读大四的时候。”
大四？
那就是她刚和沈沛然在一起那会儿，她不觉有些诧异，想通了便扯了扯唇角苦笑。
“为什么找的是郑蕾？”
易延舟眼神闪烁了一下，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找上郑蕾，一方面是他看中了沈沛然利欲熏心的本性，他赌沈沛然会为了拿下沈氏继承人之位而跟郑蕾苟合。
另一方面……
“因为她是我的朋友，而我当时又是沈沛然的女朋友，你让他们双双背叛我，刺激我，一点点毁掉我的婚姻，逼我最后不得不离开沈沛然。”
“好计谋啊，易律师。”
晚宁双目通红，胸膛也在剧烈起伏。
易延舟被说中心事，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的声音蕴了几分怒意。
“那沈沛然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人就算离了对你也没有任何损失。”
晚宁笑出眼泪。
“那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我的人生会走到哪一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横插一脚，用这么惨烈的方式让我离开？”
这一年来，沈沛然和郑蕾对她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跟他脱不了干系，全都是因为他这个始作俑者。
她竟还为了洛叔的案子委身于他，舔着个脸找上门去勾引他，最后还把他当成大恩人。
没人比她更愚蠢，更可笑。
也没人比她，更贱了吧……
天之骄子易延舟，是何等的骄傲，竟被人说成不是东西，还是为了别的男人。
他脸色似乎更沉了，目光冷冷看着她，最后勾起一抹讥诮而又冰冷的浅笑。
“对，事情就是这样，那你还想怎么样？我不是已经补偿你了吗？那张银行卡里的余额，你这辈子都赚不到。多少女人上赶着贴上来，我看都不看一眼，你别不知好歹。”
看来是他这段时间太宠着她了，宠得她不知天高地厚，还敢跟他叫板。
郑蕾的事，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沈沛然本来就不是她的良配，就算离婚了又怎么样？
她就该跟他离！！
为了一个破男人，竟也值得她这样跟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