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
难怪从前云染染还未爱上陆安时，有时看着陆安，心底里也会有澎湃的感情。
原来那是云冉的心意。
“只是！”
云染染并非听不懂云冉说的这个“走”字，可明明连个朋友都算不上，但云染染还是觉得像是要失去一位至亲一般。
她喉间哽咽，想问云冉为什么，舍得么……
“我当然舍不得。”
云冉像是又一次读懂了云染染的心声。
她看着云染染，温温柔柔地说：“但如今只有你能救陆安，救下整个云渊洲了。”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的灵力总无法全力用出，其实也有些我残魂还在的原因，而我本就不应再停留在这个世界上，我走，是救世，是成全你，亦是解脱我自己。”
“只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云染染问。
“陆安如今虽看起来无碍，但他身上还是有禁术的禁制，血魔兽一日不除，陆安便还是会有危险，云渊洲也不得安宁。我想请你救下陆安，救下云渊洲。”
云冉身上的光越来越弱，但她的话却越发地坚定。
云染染愣住了，继而她的眉眼上也笼罩了一层落寞之色。
“我……对不起，我做不到，你的灵力我用不了了……”
云冉知道云染染并非不愿，便为她解释道：“血魔兽的召唤你听到了的吧？”
云染染抬眸，点头道：“是。”
“那你就可以的。”
说话间，云冉的身形在一片黑暗中晃了晃，那微弱的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要熄灭。
云染染伸出手，替她紧张了一把，但云冉却没有在意。
她的语速变快了。
“血魔兽与至纯至善灵力能彼此感应，你的神魂既到了我身上，我的灵力便能全然为你所用，待我残魂散了，你的神魂便能更好地与身体融合，灵力的使用你不必担心，只是……”
云冉话还未说完，她的残魂忽地又一闪，在黑暗中消失了一瞬。
“云冉！”
云染染大喊一声，云冉的残魂再次出现在黑暗中，只是那微光已经黯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的身躯都淡得几近透明了。
“只是什么？”云染染忙问。
可惜云冉的残魂此时似乎是不能再开口说话，无论云染染如何再问，云冉都只是站着，残魂一闪一闪，飘忽不定。
“我要怎么才能救陆安救云渊洲？我要怎么做？”
云染染心急了，朝着云冉走了过去，但云冉始终离她有一定的距离，云染染碰也碰不到，问也问不出什么。
就在她眼见着云冉残魂要消散之时，云冉残魂忽地猛然亮起了强烈的白光，云染染一惊，以为她要说些什么，却见她抬手，往她心口的位置指了指。
云染染不解，“你想说什么？”
云冉依旧不语，可云染染突然心口一痛，她低下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衣襟里的那块护心玉碎片此时竟飘了出来。
“护心玉？”
云染染看看护心玉碎片，又看了看云冉。
云冉微微点头，而她身上的光芒也在一瞬间全然消失殆尽。
云冉的残魂彻底不见了。
“云冉？云冉！云冉——”
无边的黑暗再次将云染染吞没，耳边只余一声飘渺的“谢谢”，云染染陷入了昏迷之中。
那飘渺久远的记忆里，曾有一位面冷心善的少年赶走了多名排挤、孤立他人的无知孩童，故作不屑地挽起了一位瘦弱女孩的手。
“堂堂落云门下任门主，怎的这么没用。”
女孩没有言语，却在这冷漠还带着些嘲讽的语气里察觉到了对方的善意。
“注意些，我走了。”
女孩着急地跟上，又将怀里护着的那只被欺负折磨的白兔送到了少年的手中。
白兔小巧可人，却因胆怯微微抖着，身上的伤口已被女孩用布条小心缠起，缩在少年手中，便像个柔软的白团子。
和女孩一样。
白兔在少年手中颤抖，女孩分明地瞧见了那少年眉头微微蹙起，神经有些紧张，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但嘴角却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她也笑了。
这一笑，便牵扯了生生世世。
-
翌日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云染染的心很重很重，像是耗费了极大的神思，像是在一瞬间历经了世间沧桑，她闭眼躺在床上又缓了许久才睁开了眼睛。
睁眼，竟是陆安带着温柔笑意的脸。
云染染清醒过来，翻身爬起。
“你怎么起来了？”
她看向陆安，陆安身上的伤口并没好全，还包扎着布条和绷带，行动也有些缓慢，但他此时的确已经下了床，似乎并不怎么难受，还在铜盆里给她洗了条帕子。
“擦擦脸。”陆安递过帕子，笑着说：“我醒来便觉得身体好了许多，也许是你的灵力恢复作用了？”
“我……”
云染染猛然想起了夜里在梦境中与云冉神魂相会的情况，她愣了愣，赶紧伸手在衣襟中一阵摸索，直到那略微硌手的护心玉碎片摸在了手里，她心“咯噔”一下，怔住了。
“怎么了？”
陆安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云染染的神色不好，皱着眉伸手替她抹了一把额前的刘海，只是动作间又扯到了伤口，他扯了扯嘴角。
云染染这才反应过来了，见陆安吃痛，忙扶着他又坐回了床上，下意识地运起灵力传到了陆安的伤口上。
那温润的白光流出，云染染明显感觉到她的灵力又变强了些。
云冉真的用她神魂的消散换得了她的灵力恢复……
那消灭血魔兽……
云染染再次怔住。
“染染，到底怎么了？”
陆安很是担心，他看见云染染又发愣，将手搭在了云染染的手上。
“怎么了？你跟我说。”
云染染回过神，看见陆安担心的模样，眉头微微皱了皱，却挤出了个笑容。
“没呢，我记起了医书上的一个法子，大概能治你的伤势，不用灵力都行。”
陆安有些狐疑，“什么法子？”
“用草药就行了。”
说着，云染染掀开被褥下了床，她麻溜地洗漱完毕，又收拾了些东西好像要出门似的，陆安起身过来看。
但云染染摁住陆安的肩膀将他摁在了床边坐下，“你别担心，我一会儿去找张姐姐一块儿出门去采点药。”
“外边不安全。”陆安皱眉。
“没事的，我与张姐姐一起。”云染染安慰他。
而这时，门外正好传来了张娘子的声音。
“妹妹，你们起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