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法尼亚虽然早已不如曾经作为国都之时富庶，但仍然是整个西南行省最繁华的经济与政治中心。
每日都有大量的外来人口从城门进出，前来寻求出人头地的机会。在布法尼亚，哪怕就是穷困潦倒的乞丐，也会想着或许有一日能在城中得到大人物的赏识，从此咸鱼翻身迎来不一样的人生。
但大量人口涌入的背后，也有着无数失意之人默默离开，将在这里度过的时日尽数遗忘。
布法尼亚从不挽留任何人，从光辉门下走过的每一个人都只是过客。
两名衣衫褴褛散发着异味的乞丐从大街的另一端一路行乞而来，不少走在路中央的贵族以及富裕阶层的平民看见他们都纷纷露出了嫌恶之色。
不过他们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贵族们心情好的时候大多并不会介意随手施舍乞丐一点零钱，用来证明自己的爱心与善良，而年老的那一位就明显得到了更多的爱心。
两人一路走到了离光辉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年老的乞丐看向较为年轻的那一名乞丐，露出疑问之色。
“咳，上次我偷了左边那个守卫一点钱，被他当场抓到殴打了一顿。”满脸的络腮胡挡住了他略微不好意思的表情。
西弗斯皱起了眉头。
黑刀怎么会安排这样一个人送自己出城，不仅有着多余的好奇心，还有着超出合理范围的交际网。
无论是交好还是有仇，只要旁人对这个乞丐留有深刻的印象，那就意味着自己暴露的风险将会增大。
“要不这样吧，你自己去完成老大交代的任务就好了，也不是很难，就是去给城外一家鸡舍加点料而已，我把我今天的收益都给你。”说着乞丐不由分说地将自己身上的钱塞进西弗斯手里，转身就想溜走。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人掐住了脖颈。
对方像是提一只小鸡一般将他提了起来，将他丢进了旁边一处不起眼的狭窄巷子里。
“如果这里的守卫认识你，就带我从侧门出城。”西弗斯不想跟这个人继续再废话，对方或许是有点小聪明，但自己可不是会被这点小把戏轻易骗过去的人。
“哈……哈哈，没想到您力气还挺大的……”
络腮胡子的乞丐心里将黑刀和眼前这老头子骂了一万遍，他就知道天上掉馅饼准没好事。
这老头子看起来一副年老体衰的样子，结果全是装的，怕是能打十个自己都没问题，还非要自己跟他一起出城，哪有可能那么简单！
但他不敢表现出任何怀疑的样子。
谁知道这类所图甚大的人被逼急了，会以什么样的手段对付自己。
他只能装作毫无所觉一般，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土，绕出巷子又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可是就在他再度抬头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那不是昨天找自己问话的人吗？
他愣愣的看着远处一大群衣着鲜亮的卫兵极为热情地迎了过来，上前簇拥着那名少年，口呼“维恩阁下！”
维恩？——维恩·温彻！
……
维恩这边刚命人监视西弗斯伯爵不久，很快便收到汇报说西弗斯伯爵当下并不在府中，行踪未知。
他立刻便心知不好，西弗斯已经准备逃走，于是当即派人搜捕，自己也紧随其后。
自从那一晚的动乱之后，布法尼亚的地下通道已经被封锁，城墙上也有卫兵严密的巡逻，并且魔法师随时监控着城内的魔力反应，西弗斯想要逃走并不容易。
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假冒身份从几个城门出去的可能性大一点。
虽然城门守卫的盘查比以往严密许多，但布法尼亚毕竟是个人口复杂的大城市，要求卫兵准确地记住每一个人的脸根本不现实。
只要检查的时候明面上的身份没有太大问题，也并未携带某些可疑物品，卫兵也没有理由干涉普通人的行动。
这就是漏洞所在。
他不相信西弗斯这种有秘密的人在布法尼亚经营了这么多年，会没有准备另一个身份隐藏自己。也许是隶属于某个商会的行商，也许是外地前来游玩的观光客，而只要过了这一道城门，就是有通天之能也难以追踪。
维恩高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眼神锐利地扫过附近所有人的脸。
在看到一名络腮胡乞丐正佝偻着身子鬼鬼祟祟贴在墙边时，他先是怔了怔，因为他同时也看到了对方从心事重重转变为狂喜的表情。
紧接着就在那名乞丐刚想往维恩这边踏出一步时，变故陡生！
他身后的另一名衣着脏污、头发花白的乞丐迅速将手中的拐杖拔出，竟是一柄锋利夺目的附魔刺剑。
白光一闪，直冲维恩而去。
维恩神情一凝。他的反应只是稍慢一瞬，手中魔法后发先至，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原本在他旁边的卫兵们纷纷被震飞好几米之外，摔倒在地。
马匹七窍流血，发出长长的嘶鸣，无法维持平衡地往前倾倒。
好在维恩的反应还算及时，以一个有点狼狈但不至于受伤的姿势翻下马来。
“疏散附近民众！”他一边喊一边盯住眼前这个乍一看很是陌生的老乞丐，对方阴鸷的眼神中恨意分明，又让他隐隐觉得十分熟悉。
“你是……西弗斯？”维恩紧紧皱起了眉头。
仔细打量的话，他的五官的确能看出几分西弗斯的影子。但组合到一起只能说是“似乎长得有点像”，而不至于会被认为是同一个人，身上的气质更是大不相同。
“我以为你应该已经拿到证据了，才会带这么多人追捕我。”西弗斯的声音响起，虽是不置可否，却无疑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布法尼亚大街的末端，一人手执刺剑，一人赤手空拳，隔空对峙。
现场其他的魔法师们也动作迅速，将城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封锁起来。
“是，我拿到证据了，足以给你定下叛国罪，但我仍然不明白——”周围的魔法师和卫兵神色都变得紧张，可维恩的脸上依旧毫无惧色。“你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