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鱼不搭话，男人还想上前。
“你干什么呢？”
两人回头望去，这才发现亭亭出来了，他先是瞪了新郎一眼，随后又快速的走到他们面前，挽住了新郎的胳膊。
符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真当谁都稀罕。
他转身想走，又被亭亭叫住，“表哥，我让齐国送你回去吧，我们有车，一会儿就能到家了。”
符鱼皮笑肉不笑，在这儿跟他炫呢。
“我不喜欢坐车，想吐。”
“自己回去就行。”
亭亭全当他是嘴硬，手捂住嘴笑嘻嘻，“坐车还想吐呢，表哥，你真是享不了福。”
嘻嘻嘻。
嘻嘻嘻。
符鱼看他们像是看傻子。
真当自己捡着什么好东西了。
他转头就走，走到路口的时候，亭亭追上来，“上来吧，表哥，一脚油门的事儿 你可能还没感觉想吐呢，就到家了。”
“那我要是吐车上怎么办？”
亭亭脸色一僵，他这车是新买的，开都没开过几回，吐自然是不舍得让人吐的。
符鱼还觉得不够恶心，他看着亭亭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沾车就晕，上车就吐。”
说着就要去拉门把手，车上人的脸彻底僵了，亭亭扯出一个尴尬的笑，“表哥，你在开玩笑吧。”
符鱼不在意，笑得意味深长，“上去就知道了。”
就在符鱼拉开车门的时候，从车门的玻璃上突然看到一个人影，符鱼迅速转身，向着那个人走去。
“你怎么来了？”
宋止景说，回盯着车窗的目光，慢条斯理的说，“来接你。”
车上的人看见人突然转头走了，有些好奇，一抬眼才发现符鱼，已经跟离着几步远的人走到了一起。
亭亭的眼力不错，看得出男人长得很高大，有接近一米九的个子，符鱼的身高在他面前都显得小鸟依人。
男人侧着头，黑色的碎发垂落在耳边，露出精致的下颚线和高挺的鼻梁，眉眼低敛，垂眼看着身边的人，就算是离得也能看看见对方浓密的睫毛。
身高腿长，只是站在那就像是一幅画。
车上的人看呆了眼睛，等到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下了车。
符鱼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又往后看了看同样下了车的新郎，淡定的开口，“宋止景，我男朋友。”
“啊。”亭亭喃喃，脸上笑得有些勉强 ，“表哥，你这么快又找了一个啊。”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符鱼扯了扯嘴角，“谈恋爱，又不是结婚，我再怎么快应该也没你快。”
亭亭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紧盯着宋止景的脸，“他比赵庭……不是，表哥”
男人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眼神慌乱的扫向面前的男人。
又转头看向一旁的符鱼，眼神带着心虚和歉意，竭力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意味。
符鱼：……
弟弟，你这点绿茶伎俩着实有点低了，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
你眼珠子在宋止景脸上都要扒不下来了。
他视线绕过做戏的人，去看后面的新郎，却正巧与新郎的眼睛对上。
符鱼：……
要不说你们两个能在一块儿呢，真是天生一对。
符鱼迅速收回自己的视线，拉了拉宋止景的袖子，却发现宋止景的视线一直在自己的身上，符鱼愣了一秒，快速的开口道：
“我们回去吧。”
“嗯。”
宋止景骑车带着他，符鱼抱住宋止景的腰，两人转过一个路口，符鱼突然对着宋止景开口：
“宋止景，我们以后也要买车。”
宋止景绷紧了下颚，握紧了手中的握把，直到下一个路口才开口，“好。”
符鱼不依不饶，“你怎么回答的那么慢？”
“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
我们的以后……
等到两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站在车前的两人这才愤怒的上了车。
齐国上车就抽起了烟，盯着车窗外，“我之前都没见过你表哥。”
亭亭很生气，“你在车里抽什么烟，一股死味道。”
“他是寡夫，自己搬去别的村了，我妈觉得他不太吉利，订婚的时候就托他妈送了点东西过来，你当然没见过。”
亭亭说着皱着眉打开了车窗，“我告诉你齐国，我们两个既然结婚了，那就好好过日子，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看他的眼神。”
齐国笑了一声，“咱们两个彼此彼此。”
亭亭瞬间恼怒，“你什么意思！”
“生什么气，咱俩都结婚了，你是我老婆 自然是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别人掺和不进来。”
亭亭看一眼身旁的人，警告着开口，“你最好是。”
他说完停顿一下，对于齐国的态度又有点疑惑，他跟齐国相处的时间其实不算太长，不过就是彼此还看的过去，所以将这个婚事定了来。
要说他爱吧，有是有的，但也不是很爱。
但是在他们没结婚之前，齐国对他确实是不错的，即便是他家里人没那么同意，齐国还是给了他应有的体面，也乐意在他身上花钱。
但是从结完婚的这一刻起，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亭亭收回目光，勉强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了出去。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什么都没有这些重要。
…………
符鱼跟宋止景回了家，在门口碰见了来送东西的宋妈。
符鱼有些尴尬的下了车，他最近才知道他跟宋止景处对象的事情，已经被他家里人知道了，他去问宋止景的时候，宋止景反问他。
“你家里人都知道了，我家里不能吗？”
“我们谈恋爱，有什么拿不出手的吗？”
符鱼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这场对话他必占下风。
于是果断的转移话题，“我又没说不准，但是你得告诉我他们已经知道了呀，我还当他们不知道呢，多尴尬呀。”
宋止景帮他收拾好屋子，铺好床铺起身，“那怎么办？因为这个就不跟我谈了？”
符鱼小声嘀咕，“那倒也不至于……”
现在看着宋妈，符鱼觉得有些尴尬，他刚想往自己家走，被宋止景叫住，往他怀里放了一包葡萄，“一会儿我洗。”
符鱼抱着葡萄回了家。
宋妈见人进了门，这才问，“去哪了这是？”
“去接他。”
“哦。”
宋妈拿出自己一早准备好的东西。
“这是我跟你爸结婚的时候的镯子，花样有点老气了，但是到底是真金白银做的，你找个合适的时间把它给小鱼。”
宋止景接过那个镯子，点点头，连自己家的家门都没踏进去一步，紧接着转身走向了邻居家。
符鱼回家就把葡萄随手一放，宋止景没多久就走了进来，拿着葡萄去洗了。
等到一盆晶莹剔透的葡萄放到他面前，符鱼疑惑的问，“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宋止景往他手里递了颗葡萄，“接你之前。”
顺带着将手里的镯子，放在了桌子上。
“我妈给你的。”
符玉瞧着那个镯子，样式着实有点老气，但是看起来还蛮大气的，不像是便宜东西，一听见是宋止景他妈妈给的，符鱼当即试探着问：
“这不会是你们的传家宝吧？”
“不算。”
“只是嫁妆。”
“你妈的嫁妆？”
“算是。”
“那就这么给我了？”
“嗯。”
符鱼拿着那个镯子看了又看，又放了回去。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宋止景反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符鱼感觉手有点痒，他抓了抓自己的手，又觉得自己的耳朵也痒。
宋止景对他的小动作不管，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
符鱼挠了会儿觉得自己耳朵开始发热，掌心也开始发热，突然他紧凑的手掌一凉，符鱼低头一看，宋止景在他手心里塞了颗葡萄。
符鱼愣愣的看着那颗葡萄，有什么急速的涌上心头，又快速的退了下去，符鱼叹口气，未经思考般说出一句话。
“宋止景，我们订婚吧。”
宋止景的手腕上暴起青筋，眼神陡然变得幽深，有火焰自眼底泻而出。
符鱼听见对面快速的回答，嗓音急促而沙哑，“好。”
第二天一早，宋妈就带着一箱一箱的礼物去了符鱼家。
下午两家在一起吃了个饭，一个星期后，在县城里的饭店，这件事就算是定下了。
……
几个月过后，天气很快入了冬。
村里的树干枯了大半，几乎不见叶子，只有几处竹树还冒着青。
村头来了炸爆米花的老头，符鱼听见消息，从宋止景家里挖了半茶缸的大米和玉米去了村头。
有好几户人家已经在村头等着了，符鱼去得晚，前头还排了好几个，等到轮到他的时候，符鱼已经在旁边被分了不少。
老头见炸这么多的，将他带来的米倒进炉子里面，就开始悠悠的转。
随着一声爆炸声，符鱼拎着满满一袋子的爆米花回了家。
年二十九，符鱼跟宋止景在家贴了春联。
年三十符鱼没有回老家，年夜饭他嫂子也在，符鱼不想跟她闹得不愉快，于是干脆没有回去。
宋爸打电话过来，叫宋止景过去吃饭，宋止景也没去，两个人在宋止景的家里吃了顿年夜饭，菜都是宋止景烧的，符鱼帮忙打下手。
大年初一，符鱼没去拜年，在家睡了一上午。
昨天晚上，宋止景喊他守夜，十二点叫他起来吃饺子，符鱼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硬撑着吃完三个半水饺之后，就彻底睡了过去。
宋止景将他剩下的那半个塞到嘴里，将他送到了床上。
符鱼中午醒来的时候，宋止景已经回来了，给他带了拜年时候亲戚家的糖。
符鱼拿了一颗塞进了嘴里，缓了缓，身上的睡意。
大年初三，宋止景一家去了符鱼家，符妈高兴地炒菜招待，符鱼怕冷，就在厨房的灶台边儿蹲着，时不时给他妈打打下手烧个火。
宋止景来的时候，他妈刚炒出第四个菜。
符妈见人过来，连忙招呼，瓜子水果糖通通都摆下，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
宋止景绕到了厨房，在这里找到他被炉火烤到小脸发红的未婚夫。
符鱼人见过来，从旁边的炉子上掏出两块烤米糕，一块递给了宋止景。
“他们说话还早呢，你先吃点儿东西垫一垫。”
两人正说着话呢，符妈突然走了进来，看见符鱼给宋止景的东西，佯装训斥。
“待会儿就要吃饭了，你给小景吃这个干什么？也就你喜欢这么吃，不吃点正经东西。”
符鱼撇嘴，符妈将他们赶出去，“出去这里不用你了，哪凉快哪呆着去。”
符鱼拉着宋止景进了自己的房间，宋止景在他的房间里，看到了他们家唯有的几张照片。
除去最开始的几张，后面的几张基本都是不同的人抱着符鱼的照片，还有一张符鱼拿着糖葫芦愣愣看着镜头的单人照。
符鱼见他感兴趣，干脆都拿下来给他看。
“没什么好看的，全部都是小时候的，我连什么时候照的都不知道，都没有什么印象。”
照片是彩色的，年岁已久，已经有些褪色，但是是在镇上的照相馆照的，那张拿着糖葫芦的照片，宋止景有一张一模一样的，都是镇上拍照的统一模板。
宋止景摩挲着照片，目光缓缓抬起，向着房间四周打量，却在扫过符鱼的床头时突然一顿。
那里有一张他跟张庭的结婚照。
符鱼注意到他的目光，顺着光线看去，这才发现床头上还有他跟赵庭的照片。
照片上，他搂着赵庭的胳膊，两个人穿着大红色的喜服，端正地坐在一起，脑袋微微靠近，一起看向镜头，看起来一副亲密的样子。
符鱼：“……”
这是他刚结婚时，他妈摆上去的。
因为在赵庭死后，他就搬了家，不经常过来老家这边，所以几乎忘了，自己床头上还有这么个东西。
符鱼有一瞬间的尴尬，他妈也真是的，把外面的照片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唯独忘了他房间里的这张，符鱼快速上前将那张照片扣倒，一把锁进了抽屉，收了起来。
宋止景看着他的动作，表情没有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