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暴雨仍然下着，天色已经黑透，月光被乌云遮挡，漆黑的山里伸手不见五指。
一阵夜风从大门外吹来，夹着浓浓的血腥味，姜芙皱眉，胃里翻涌。
好臭！
像死老鼠的味道！
若不是雨水将这股味道稀释，她恐怕早就吐出来了。
只是，这么重的味道，得死多少老鼠才能有。
像是印证她心中所想，施恒为首，一队人面色难看从雨幕中走来。
“收拾收拾，立即离开。”
冰冷的男声带着罕有的急切与慌乱。
姜芙撑着起身，担忧问，“怎么了？”
施恒不语，面色发黑大步走来，一把将她抱起，“这里不安全，咱们必须立刻走。”
落入他怀里，他身上的龙涎香压住了那股臭味，姜芙脸色好看了些。
比起臭味，龙涎香貌似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一通忙乱，拂晓撑起一把大伞，将她和施恒遮挡的严严实实。
坐进马车，她的衣裙竟干爽如初。
而施恒的半边身子却已湿透。
姜芙心口一跳，压下心里酸涩，他是为了护着她才淋湿的？
捏了捏手，指尖抓进掌心带来一股刺痛，迷蒙的双眸再次清明，嘴角挂起一股轻嘲。
怎么可能，他一向自私霸道，怎么可能会这么心细，怕是她多想了。
暴雨中，马车再次在山路上行走，这次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
施恒抱着她面色阴冷，揽着她腰间的手泛着凉意。
姜芙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小心问道：“发生了什么？你的心，跳的好快。”
能让这么不可一世的暴君，露出惊怕的神色，他们究竟在里面发现了什么东西？
施恒揽着她，哄孩子般拍着她的脊背，冷眸神思莫测，“没事，咱们离开就好。”
那些恶心的东西，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只是，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么恶毒的勾当，其罪当诛！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次出来带来的人太少，若惊动了对方，恐怕不能善了。
看了眼怀里虚弱的女子，薄唇紧抿，更何况，她还在。
那些东西若是被她看到，她的心疾恐又要犯了，得不偿失，且容它逍遥几日。
暴雨冲刷后，深深的车辙印渐渐消失在泥土里。
顾太医脸色发白，抱着一个空酒罐大吐特吐，白胖的圆脸蜡白蜡白的。
“呕！不行了，吐死我了。”
“丧心病狂啊，臭小子你看到了吗？那些人……呕……”
“究竟是谁做的？他把人肢解了放在罐子里干什么，呕……难不成……呕……难不成做腊肉？”
施景天神色淡然，只是脸上肌肤更白了些，他远远坐在车门处，静静看着对方。
等他吐的差不多，才淡声道：“你猜对了一半，对方是做腌肉，不是腊肉。”
顾太医：“……”
“呕……”
果然，都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施景天等他吐完，又道：“传闻有一种族，名羯，形似人形，却无下巴。身材瘦弱，力大无穷，胃口极大。他们最喜欢吃的便是人肉，人族，又被他们称作四脚羊，只是羯族早就在人间绝迹。”
顾太医皱眉思量，猛然想起之前抓的那对夫妻，惊骇抬头，“难道，那对夫妻就是羯族？可不对啊，他们有下巴啊。”
“不明白那就去问问吧。”施景天打开伞，抬脚跳下马车。
清雅的身姿在暴雨中宁静娴雅，他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径自跳上最后的囚车。
白衣飘飘，干净如初。
“你们和山寨里的东西什么关系？”
清冷的嗓音在伞下响起。
囚车上，夫妇俩抱着蜷缩在角落，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暴雨淋透，两人听到声音，惊恐抬头，看向车辕上稳稳站着的白衣少年，目光闪烁。
“什么东西，我们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妇人缩在男人怀里，眼神惊慌躲闪。
施景天淡淡看着，黑夜里，两人神色清晰映入他眼中，薄唇微扬，自言自语道：“你们想让我们做那东西的食物，却没想到遇到了硬茬，之前看到我们自动走入山寨你们很得意吧？”
男人抱着怀里的女人，浑身发抖，不知是怕还是冷，面色在夜色下白的不像活人，“我……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我们就是普通的山贼，你们要把我们送官就送官，废……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不远处，几道马蹄声传来，拂晓好奇驱马过来，身后跟着几个侍卫。
几人刚要开口，又听到车辕身白衣如仙的男子低低笑了声，“山贼？那些山贼怕都被你们当做饲料，喂养了那个怪物吧。还不想说吗？你可知道那辆马车内坐的是何人？”
“等他出了这座山，这里的一切都将被化为灰烬，你们以为那个怪物还能活？”
女人惊恐瞪大眼，面上露出疯狂，“你胡说，我儿子才不是怪物，他就是饿了，想要吃肉。”
“我们都躲进深山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那些山贼都是畜生，他们奸淫妇女，滥杀无辜，我儿子是为民除害。”
嘶……拂晓几人听后倒吸一口凉气，她虽未跟去看，但从他们的描述中可以想象里面是怎么样的惨状。
儿子？难道那些人都是被一个孩子杀的？
这家人究竟是什么怪物！
几人神情紧绷，惊骇看着囚车上的两人，生怕他们有什么异动。
施景天叹息，“冥顽不灵，同类相食本就大忌，竟被你们说成了大义。你为人族，它为羯族，如何成为母子？”
妇人不听，抓着男人的肩膀摇摇缓缓起身，肩膀上两条铁链穿过琵琶骨，随着她的动作，哗啦啦的响。
她红着眼，疯了般看向施景天，呲牙尖声喊道：“你胡说，你就是嫉妒我有儿子，小天才不是怪物，他只是饿了，等他吃饱就好了。”
“相公，你说，咱们儿子是不是很乖，他还送玩具给我呢。”
说着女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项链，雷声响起，一道闪电劈下。
拂晓几人看的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什么项链，分明就是小孩子的头骨，看大小，应该是还未出生……
夜风带着雨滴吹过，拂晓几人背脊发凉。
真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