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摇篮”实验室S级区域。
这里如同未来科技的圣殿,柔和的冷光映照着最前沿的实验装置和流淌着数据的巨大光幕。
白祈如约而至,依旧是那身简洁的深色常服,与周围充满压迫感的科技感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掌控着一切气场。
“bYE女士,请坐。”霍华德博士从视频会议那边站起,笑容和煦,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带着科学家的探究和上位者的审视,“每次聆听你的课程,都让我这个老头子感到热血沸腾,仿佛回到了年轻时探索未知的激情岁月。你对技术本质的理解和掌控力,简直是上帝的恩赐。”
白祈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安静地坐下,目光平静无波。
“EI国际,”霍华德博士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充满蛊惑力,“拥有这个星球上最尖端的科研平台、最庞大的资源网络、最宽松的探索环境。我们汇聚了全球的顶尖大脑,致力于解决人类未来的终极命题。而你,bYE女士,你的才华、你的洞见,应该在这样的舞台上,得到最极致的发挥!而不是……受限于某些地域性的框架。”
他停顿了一下,直视着白祈墨色的瞳孔,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我再次代表EI董事会,也代表这片孕育了无数科技奇迹的土地,向你发出最诚挚的邀请。放弃那束缚你的旧身份,加入我们!成为m国公民,成为EI真正的核心!我们将以‘神’的规格供奉你的智慧!”
“S级权限只是起点,整个‘摇篮’实验室的资源,甚至未来新的‘创世’项目,都可以由你主导!财富、地位、名望,一切唾手可得!你的名字,将与爱迪生、爱因斯坦并列,成为新纪元的灯塔!”
会客区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精密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
蒙德站在角落,屏住呼吸,感觉心脏都要跳出胸腔。博士这次的许诺,分量比前两次加起来还要重!
白祈沉默了几秒,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洁的桌面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微光轨迹。她抬眼,看向霍华德博士,眼神依旧清澈平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霍华德博士,”她的声音清冷依旧,没有一丝波澜,“你们提供的平台,确实……有趣。”她用了“有趣”这个词,让霍华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但是,”白祈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国籍,于我而言,并非束缚,而是根系。我的智慧,源于那片土壤的滋养。在EI,我授课,是履行与林森的约定,也是兴趣使然。至于‘神’?”
她嘴角似乎极淡地勾了一下,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意,“神,需要人的供奉吗?”
她站起身,动作流畅自然:“技术无国界,但创造技术的人有来处。我的价值,不在于成为谁的‘神’,而在于我本身就是答案。”
白祈的目光扫过霍华德博士瞬间凝固的笑容,以及蒙德震惊的表情,最后落在旁边一块实时显示着“摇篮”实验室核心能源动态的光屏上。
“另外……”白祈的指尖随意地在空气中一点,那光屏上的数据流瞬间加速重组,一个原本显示为浅绿色、表示安全的次级节点突然闪烁起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橙光。
“你们上次加固的那个‘隐患节点’,思路不错,可惜在缓冲协议和主能源流的耦合处,引入了一个新的应力奇点。虽然概率低于万分之三,但能量过载时,可能会引发链式数据污染。建议优化第三冗余回路的反馈参数。”
说完,她不再看那因她一句话而立刻疯狂闪烁警报、将橙光迅速转红的光屏,也不看霍华德博士瞬间煞白的脸色和蒙德几乎要跳起来的动作,转身,步伐从容地走向出口,黑色衣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
“感谢您的咖啡。下次课见,博士。”
门无声滑开又关闭,留下死寂的S级会客区。
霍华德博士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被白祈随手点出的、比上次那个“隐患”更加隐蔽、更加致命的新风险点,冷汗涔涔而下。
他精心准备的、足以打动任何科学家的诱惑,在她眼中,竟不如随手指出他们系统漏洞来得重要!她甚至……连拒绝都带着一种碾压式的技术炫示!
“她……她不是可以被招揽的‘神’……”霍华德博士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挫败和更深的、近乎偏执的狂热,“她是行走的规则本身!蒙德!立刻!分析她刚才指出的问题!还有……继续观察,只要她提出要求,优先满足!下周萨克的会议结束后,我亲自飞来和她谈!”
两边都是大佬,蒙德自然只能听令。
深夜,“摇篮”实验室S级休息区的灯光调至最低档位,模拟着星空的静谧。
墙壁反射着远处能源核心流淌的幽蓝微光,在白祈沉静的侧脸上投下冷硬的轮廓。她并未入睡,指尖悬在面前悬浮的全息屏上,屏幕上流淌的并非教案,而是EI国际核心能源网络实时动态的三维图景。
无数光点与线条交织,如同这座钢铁堡垒的神经与血管,其微弱脉动尽在她掌控之中。自她踏入EI,这里的每一比特数据流,每一处物理监控节点,都已成了她意志延伸的一部分——这便是她敢孤身深入虎穴的底气,也是贺离得以安全活动的保障。
腕间的加密通讯器传来极轻微的震动,白祈瞳孔微缩,指尖在虚空中一划,一道仅她可见的光幕在眼前展开。
没有署名,没有多余字符,只有一组由复杂算法生成的、瞬息变化的动态密钥,最终凝结成一行简洁却重若千钧的文字:
【EI后手,萨克。安全,勿复。】
信息在显示三秒后自动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白祈维持着端坐的姿态,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改变分毫。只有悬停在空中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甲边缘在幽暗光线下泛出冷白的光泽。
萨克研究所。
意料之中,却依旧在心底激起一丝冰冷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