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无头的尸身倒在地上，抽搐着，最终归于沉寂。
死亡的气息，浓郁得化不开。
苑离的呼吸几乎停滞。
他转过身，看向苑离。
苑离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攥着那块封印石，手心全是冷汗。
苏墨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那一眼，没有杀意，也没有任何情绪。
只有纯粹的漠然。
宛如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
苑离却浑身一松，整个人几乎虚脱。
她活下来了。
就因为这块神渊的封印石头。
这个男人，太强大！
杀人不眨眼。
放眼望去，整个太初圣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曾经辉煌鼎盛的古老传承，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无尽的死寂。
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就在这时，几道身影从远处飞掠而来，落在苏墨面前。
为首的正是沐月。
她们身上沾染着血迹，煞气腾腾。
“吾主。”
沐月等人单膝跪地，头颅深埋。
“幸不辱命，敌人已清除完毕！”
她们的声音在死寂的圣地中回荡，带着一种任务完成后的冷酷。
苏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颔首。
他转身，迈开脚步。
他走向了圣地的最深处。
那里，曾经是太初圣地最宏伟的神宫，是权力的中心。
此刻，只剩下一片破碎的废墟。
倒塌的梁柱，碎裂的玉石，燃烧未尽的火焰冒着黑烟。
苑离和沐月等人不敢出声，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
每一个人，都对苏墨充满了敬畏。
苏墨的脚步停在神宫的中央。
他抬起脚，轻轻一跺。
轰！
一股无形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地面剧烈震动，无数碎石与瓦砾被震飞，露出下方一个完整无缺的圆形平台。
平台由不知名的白玉铸成，上面刻画着繁复的阵纹。
在平台的正中央，一面古朴的青铜镜正静静悬浮。
镜子约有半人高，边缘是盘龙雕纹，镜面光滑，却不反射任何影像，反而呈现出一种混沌的色彩。
昆仑神镜。
太初圣地的镇派之宝。
传闻此镜能窥探过去，预知未来，拥有不可思议的威能。
苏墨一步步走向昆仑神镜。
就在他距离神镜还有三步之遥时。
嗡。
昆仑神镜的镜面忽然亮起，混沌的色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璀璨的星光。
一道古老、浩渺，听不出男女的声音，从镜子中传出，响彻整片废墟。
“你来了。”
这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却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
苏墨停下脚步。
“你知道我要来？”
他的反应很平淡，似乎对一面镜子会说话并不感到意外。
昆仑神镜的光芒更盛。
“我见证过去，洞悉未来。”
“我自然知道你要来。”
镜中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光芒骤然变得刺眼。
“但我未曾见到，你会用如此酷烈的手段。”
“血洗圣地，屠戮满门。”
“你的所作所为，已非人之举，近乎于魔！”
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严厉的质问。
苏墨面无表情。
他不在乎。
人？
魔？
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昆仑神镜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漠然，镜面光华流转，一幅幅画面在空中浮现。
那是太初圣地曾经的繁华景象。
弟子们在演武场上切磋，孩童们在山间嬉戏，老者在树下对弈……
画面一转。
变成了人间炼狱。
弟子们惨死，孩童的哭声被淹没在杀戮之中，老者绝望地闭上双眼。
一幕幕，都是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他们亦是生灵，纵有小过，何罪至此？”
神镜的声音带着一种悲悯。
它在质问苏墨。
苏墨看着那些画面，从繁华到毁灭，他的心境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他再次抬脚，向前迈出一步。
“挡我者，死。”
他的回答，只有这四个字。
简单，直接。
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这便是他的道。
昆仑神镜沉默了。
那些画面瞬间崩碎，消散于空中。
镜面的光芒变得幽暗，那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你今日种下如此血腥的因，他日必将收获灭顶之灾的果。”
“你若强行取走我，便会背负此地所有的因果业力，天地之大，将再无你的容身之处！”
这是警告。
也是最后的通牒。
苏墨没有理会。
他走到了平台前。
他伸出手。
他的手掌，修长而有力，缓缓伸向那面悬浮的古镜。
他要的，只是这面镜子。
至于后果？
他从不考虑。
任何胆敢阻拦他的因果，任何想要审判他的灾劫，他会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将它彻底碾碎。
苏墨的手，即将触碰到昆仑神镜，任由镜子剧烈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