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心悦皱一皱眉，没有搭理这句话。
王景盛低下头看她，目光深邃又幽静，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复杂。
“离开H城的那年冬天，我有回去过。”他突然说。
路心悦怔一瞬，若有所思地扬起头，“回H城干嘛？”
王景盛悠悠地叹了一声，英俊的面上浮起些感慨，“那天BJ下大雪，我喝了点酒身上很热，一个人在漫天的飞雪中走了半个多小时，心里头空荡荡，总觉得少了什么。然后我就去了机场，大雪天飞机也飞不出去，我在航班楼里坐了半晚，终于飞去了H城。”
他声音很沉，带了些别样的忧郁，听得路心悦心里头沉甸甸的。
“然后呢？”
“时间还早，我打了一辆车，停在公司附近你必经的小路上。H城没有下雪，只是稀落地飘着雪子。你穿了一件超大的白色羽绒衣，戴了帽子和口罩，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我看不清楚你的脸，却能看出你瘦了好多。”
王景盛沉浸在回忆之中。
他清楚地感知到那时的自己，心里没来由地紧张，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从边上走过，又缓缓地消失身影。
“几月份？”路心悦问。
“差不多快过年了。”
王景盛垂下头，深不见底的眸子盯住她，“然后我就明白，我根本就离不开你。”
他说得情深，路心悦却是慢吞吞地弯起唇，笑容又好看又无害。
“你究竟想说什么？”
王景盛意料不及，缓缓地吸一口气，“就是跟你说件往事。”
路心悦笑笑，这货喜怒不现，才不会无缘无故和她说这种煽情的故事。想一想，她主动交代，“你堂姐来找过我。”
王景盛沉默，隔了几秒才答出一句，“她跟我说过了。”
“她说我是小三，打算用钱打发我，还说了些不大礼貌的话，我很客气地轰走了她。”路心悦简单地概括，又抬起头看他，“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
王景盛用一个字做了结。
路心悦笑笑，“你不会觉得为难吗？”
王景盛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怂，半点不为难地答，“你不是小三，她这么说你是她不对。”
路心悦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不过，她还有话讲。
“我猜她找过你，一半投诉我贪慕金钱或富贵，为了钱才跟你在一起；另一半劝说你和玉薇在一起，这里头的好处我就不一一道来了。”
王景盛知道她是真的聪明，不容易糊弄。
“你猜得对。”
路心悦盯住他，漆黑的眸子里闪了些幽光，“你听进去了。”
王景盛哪有可能承认，面无表情地答，“瞎说。”
路心悦弯起唇，眸底却无笑意，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我知道你的处境，如果你想走回阳关大道，只需要跟我打个招呼便可。我不会缠住你不放，也不会拿你这套半个亿的房产。但是，请你不要算计我。”
王景盛的脸色难看，沉吟片刻，他突地转了话题。
“你喜欢美国吗？”
路心悦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拧起眉，当个平常的话题来答，“大二暑假蹭学校的交流项目，去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呆过两个礼拜，印象还不错。”
王景盛“哦”一声，停顿片刻，他说，“过完年，我打算去一趟美国，一来探访我妈，二来带你去参观我的产业。在奶奶给我的遗产里，有一个红酒庄园，里头种了很多葡萄树，风景非常美。你若喜欢，可以加上你的名字。”
路心悦微怔，大脑却是空前活跃。
“打算拿钱砸我？”
王景盛摇头，“我想让你感受另一种生活。”
这个说法有点新奇，路心悦认真地想了几秒，然后，她狐疑地问，“你是打算开拓我的眼界，拔高我的生活层次，做一个放弃自我，依赖你的金钱过活的女人？”
王景盛哑然，这女人聪明得有点过份啊。
见他不语，路心悦进一步地推测，“所以，你是打算把奢靡对等成鸦片，把我喂上瘾之后，不得不接受小三的身份。你就可以享齐人之富，哦不对，按这个路数，你完全可以三妻四妾，哦不对，还能再进一步，妻妾成群啊。”
路心悦说得HIGH了，手指在他的硬梆梆的胸肌上戳几下，“你这个小身板有用武之地了哦。”
“瞎说。”
王景盛不能让她继续发挥，干脆利索地用身体压翻了她，上下其手，中间使力，果断结束了这个话题。
……
第二天是阴天，玻璃窗外灰蒙蒙的一片。
路心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懵懵地坐在床上。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扬起头，看到王景盛推门而入。
“醒了？”
“你怎么在家？”
“怕你闷声不响地回H城。”
“哦。”
路心悦点点头，“你还真是了解我。”
王景盛慢慢地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手背在她的额上覆一下，“你有点发烧。”
路心悦皱皱眉，“哪有那么娇气。”
王景盛沉默，隔了好久才说，“你一直都是这样，心里头不高兴堵得难受，就会发烧。”
他说得是对的，路心悦点点头，“所以我随情随性，从不委屈自己。”
王景盛叹气，手指抚住她的脸，“你这么聪明，我哪有可能骗到你。”
路心悦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整个人难受得很，推开他的手，她慢吞吞地躺下，嗓音懒洋洋，“我现在是病人，你别来吵我。”
王景盛“嗯”一声，身体却不动，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路心悦没好气地翻过身，摆出一个冷酷的拒绝姿态。
“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王景盛主动开口，声音轻缓，“大伯说不爱钱的女人，大多是没见过世面的。我就想，你若感受过豪富的生活，知道钱的用处，是不是就会爱钱了？”
路心悦阖上眼，不搭理他。
王景盛很习惯她的作派，也知道她一定在听他讲话。
脱了鞋，他躺到路心悦的边上，“其实我是好奇。除了你，我确实没有见过不爱钱的女人。”
路心悦冷冷地哼一声，拎起他的悄悄环上来的手，扔去后头。
声音严厉，“不要骚扰病人睡觉。”
王景盛低低地笑一声，身体又贴过去，“第二点你想错了，玉薇在我这里已经出局了，原因很简单，我讨厌精于算计的女人，尤其是骗过我的女人。”
说完，他把脑袋埋到她的后颈窝，瓮声道，“昨晚做得太HIGH，我也要补点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