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叶曦听着，隐隐约约觉得路子有点不对。
“然后啊，有一回上体育课，她在你爷爷的学生服屁兜里，黏了一层摔炮。那玩意儿轻，你爷爷没发现。等上完体育课换回学生服，你爷爷要回座位，她把凳子抽了。”
“……”
“当时那阵仗！一阵‘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她还大喊大叫：‘孟均拉稀了！’把整个年级三个班的人全都喊来了。”
“好，好厉害的手段……”叶曦托着自己的下巴。
“这还没完。那件学生服的裤子，被炸了个稀巴烂。你爷爷当场就露了腚！”
“我懂了！”叶曦说，“难怪，我爷爷也只能娶她了。她当时，一定就在旁边看着我爷爷露腚呢！”
陆振林闭上眼，沉痛地点点头。
“我这就走了。”叶曦身上一抖，“我奶奶实在太恐怖了，您一定一定得帮我们！”
“且行且看吧。”陆老爷子挥了挥手。
……
季驰的车子早就开过来了，倚在旁边站了半天，看到他们两个总算谈完了话。
叶曦缩着脖子走过来，说：“恐怖，太恐怖了！”
“我爷爷恐怖？”
“你爷爷？”叶曦抬眼看他。
“不也是你的爷爷？你不是小米的姐姐，大米么？”
“这我倒是忘了呢，糙米哥哥。”
季驰拉开车门：“你到底上不上车？”
“上上上。”叶曦蹿到副驾驶座上，说，“一下子又多了这么多亲戚，怪不适应的。”
“糙米啊，记得去跟你孟奶奶打个招呼。”仿佛为了印证这个称呼似的，陆爷爷的声音从花房窗户那边传了出来。
“嗯。”季驰闷闷地应了一句。
车子绕了花坛一圈，掉头往大门外面驶去。
叶曦系好安全带，侧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季驰起初没反应，过了一会儿，眼角余光瞟到她望着自己，于是抬眼照了照后视镜，确定了自己脸上没什么东西。
她还是在盯着看。
他又转过头瞟她一眼，实在忍不住了：“你盯着我干什么？”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叶曦一脸理所当然。
“又想整什么花活儿？”
“我问你啊，为什么你也叫陆老爷子爷爷？”
季驰顿了一下，说道：“他老人家没跟你说吗？”
“他说，他给你搭过梯子。”
“不止，他给我修过一座桥。”季驰说，“我以前兼职过好几份工作。大三的时候，在世嘉集团的一家子公司里实习。”
叶曦明白了：“你在那里遇见了陆爷爷？”
“嗯，他资助了我。不然我就算拿到了国外的offer，也不可能出去念书。奖学金远远不够。”季驰说。
“他老人家还真是……”叶曦捏着下巴，“喜欢捡小猫小狗啊。”
“谁是小猫小狗？！”
“我我我，我是。”叶曦马上认怂，又说，“难怪呢。那你回国之后的创业项目……”
“虽然说是互惠互利，但当时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我拿不到世嘉的投资。”季驰很坦白，毫不掩饰。
“哦……”叶曦说：“其实他老人家刚刚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
“他说有人想一飞冲天。但你不是，你一步一个脚印，有今天是你应得的。”
……
季驰沉默着，只是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饿吗？”
“你可真算是问对了！”叶曦一拍大腿，“饿死我了。陆老爷子翻脸不认人，为了跟孙媳妇培养好关系，毫不留情地把我赶了出来，连口饭都不给吃！”
“现在不回家，不怕你奶奶担心么？”
“我奶奶蒙在鼓里呢，”叶曦搓搓手，“还是先吃了饭再回去吧，我怕我待会儿在她面前撒谎，会紧张得吃不下饭。”
这人还真是一点没变，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季驰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问她：“想吃什么？”
车子已经开到了比较热闹的区域，眼前的这一幕真是似曾相识啊。
叶曦转过头去看着道路两边的铺子，然后指着一家螺蛳粉店说：“这个……”
季驰瞪她一眼。
“算了，待会儿回家，我奶奶会以为我掉进粪坑里了。”这回叶曦自动退了一步。
手指移了一下，“旁边的湖南菜馆。”
……
二十分钟后。
尽管已经尽量不点太辣的菜，但端上来的菜品里，依然挤挤挨挨地铺满了辣椒。
季驰这一回已经懂得为她拉开椅子了，只是这时候看着盘子红红绿绿的辣椒们，手指交叉在下巴前面，陷入了沉思。
“怎么啦？”叶曦问道，“等一下，你该不会……要做那件事吧？”
“你刚刚出院，吃这么重的口味，恐怕不大好。”季驰说。
叶曦狐疑地盯着他：“你……真的是在为我着想吗？”
季驰没搭理她，自己拎起水瓶，倒了一碗温水，伸手夹了一筷子盘子里的剁椒鱼头，放进碗里去洗。
叶曦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你居然真的做了这件事？！我要跟你势不两立！！”她护住自己的碗，声嘶力竭。
季驰筷子上的鱼肉散了形，这时候夹出来，抿抿嘴说：“你不吃？那我吃。”
“难怪每次跟你吃火锅的时候，都是鸳鸯锅！你这个外星人！”
“我能吃辣的。”季驰说着，夹了三个辣椒圈放到自己的碗里。
“……再多加一个会怎么样？”
“会死。”
“这个剁椒真的一点都不辣。”叶曦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决心拯救他，站起来端起盘子往他那边挨过去。
“你别过来。”
“你该不会有痔疮吧？”
“你才有痔疮！”
“你试一下嘛。”
“服务员，麻烦来一下，帮忙叫你们的楼面保安过来，谢谢。”
……
一顿饭吃完，季驰的嘴巴有点肿。
“怎么样？刚刚那个擂辣椒皮蛋，很不错吧？”
“还可以。”
“一点都不辣，对吧？”
“你说呢？”季驰转过头来看她。
叶曦“嗤哈哈哈”地笑着，人一下子就跑远了。
“欸，你——”
前头是个甜品站。过了一会儿，只见她举着两个甜筒跑回来：“第二个半价！你吃个冰淇淋就好啦。”
“谢谢，你可真大方。”季驰接过甜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