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海低声道：“已经查了……”
“你别告诉我，你查出来的也是土匪帮子！”颜栎怒喝。
他两眼紧紧的盯着跪着的两个人。
不可遏制的火又窜了上来！
“按着留下的线索和痕迹去查，不管怎么查，最后只能查到是兴城的土匪作乱。”
颜海见颜栎又一棍子要打下来，快速道，“兵工厂之事只有我们和父亲的几个心腹知道，厂里的工人都是一家人被我们留在深山不让出去，更是不可能泄露出去……”
他们的兵工厂建立在深山里面，轻易不容易被发现。
为了防止消息外泄，他们还在旁边建了厂房，厂里的工人一家老小都住在里面，所有的生活物品他们都会提供。
若是有工人要离开，他们也会做样子大度放他们离开。只不过，人还没出山就会被他们的人一刀结果性命。
这三年来，没有漏网之鱼。
消息只能是自己人泄露的。
颜栎的棍子停在半空，眼睛眯起：“你的意思是？”
颜海仰头直视颜栎的眼睛，笃定道：“父亲，你有没有想过，大少帅这几月和颜姝走的很近！”
他思来想去，只能是从颜姝那边透露了出去。
父亲的几个心腹，都是十几二十年前就跟着他的。
他们一起经历生死，荣辱与共，在父亲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都没有弃他而去。他们比父亲的亲兄弟还亲，万万不会背叛。
而颜涛看中地位。
兴城的兵工厂可是他们洪门向更高一层迈进，甚至可以直达顶层的阶梯，颜涛万万不会自断双臂。
一石激起千层浪。
颜海的话，让颜栎瞬间想起了许多事情。
近几月沈聿青和他走得非常近。
他给他好处，话里话外好几次隐晦的表达有意和洪门联姻。只要沈聿青人在南城，他女儿约他都会欣然应约。
这让他产生了错觉。
又想起颜姝被送回来，他让脚夫留下的话，希望颜姝不要对外宣称他是她的男人！
这还有什么不清晰明了的？
沈聿青手下的兵是公认的厉害，他这狗鼻子肯定是嗅到了风声。他假意和洪门示好，直接从颜姝入手，从她的嘴里套信息。
信息套到了，他急着撇清关系了，他娘的这是过河拆桥！
“沈聿青！”
颜栎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几个字，“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将老子耍得团团转，还在老子头上动土！”
“把这事告诉督军，也不能便宜了沈聿青这小子！”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工厂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颜涛一瞬间想了很多。
想到他手上没有实权，想到他今天去宋公馆被宋名立讽刺，对沈聿青的恨意就一步步增长。
他想要尊贵！
他怒目切齿，“就算督军想要给我们冠上一个私建兵工厂的罪名，我们大不了拱手相让充作军用！这样督军一要惩罚沈聿青有私心自立门户，二者为了面子好看也会还我们一部分的人力物力费！”
颜涛的话让颜栎稍微冷静了一些。
确实，现在已无回头之路，兵工厂到了沈聿青的口袋里，他肯定不会吐出来。
但他可以现在直接去军政府，说送督军一件礼物。
他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主动将兵工厂送给督军，并暗露口风说已经将这件事告诉过沈聿青，就是为了给督军一个惊喜。
督军定会派人去看，到时候由他亲自发现自己的好大儿抢了他的工厂！
颜栎就算有损失，起码也不让沈聿青这个鳖崽子痛快！
更何况，他主动送出，也能挽回一些损失。
颜栎一想行得通，顿时和颜悦色起来。
他将跪在地上的颜涛拉起来，赞赏的拍着他的肩膀：“有想法！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为父亲分担烦恼，是我应该做的。”颜涛沾沾自喜。
“没用。”颜海突然道。
颜涛被否认，当即怒目而视：“你怎么知道没用？”
“我们派人去查查到兴城的土匪，督军去查也只能是这个结果。”
颜海道，“沈聿青这人一向阴险狡诈，手段狠厉，他背着督军暗地里活动了不少事情，谁抓到过他的把柄？抓到过的人，结果都是被反咬一口！
他只要做一件事，就会提前做好十件事。
我虽然和他接触不多，但听到的不少，督军有些事也拿他没办法。父亲有没有想过，督军能坐到这个位置，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知道，只是抓不到他的小辫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要沈聿青还老实的在他麾下做事，没有弑父的心思，督军就不会动他。”
见颜栎蹙眉深思，他继续说，“父亲，沈聿青杀起人来从来不留情，这次却几乎兵不血刃的拿下，您猜是为什么？
他要的不是工厂，要的是里面的人、图纸还有机器！
父亲现在去找督军，就算督军即刻派人去兴城查看，也会发现那边只有一个空壳，什么都不剩。沈聿青的网就在那里等着您，到时候反咬您一口，父亲还要落下一个戏耍督军、污蔑督军儿子的罪名！”
这一番话，让颜栎刚扬起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他的手紧紧捏起，凉意遍布全身，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
沈聿青这毛头小子，真能把事做的这样完美，不被人抓到把柄，不落人口实？
“你先起来。”颜栎道。
颜海起了身。
颜栎坐在椅子上，沉了口气，问他：“你有什么想法？”
“如今我们是穷弩之末，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去了。”
颜海道，“先把颜姝找回来，把她关在家里几个月，先避了这阵子的风声，不要出去惹事。”
洪门虽说大部分的钱都投到了兵工厂里面，但他们手下的场子很多，并不愁赚钱。
颜栎想要掌控权力，却不会盲目把钱丢在一个罐子里面。失去兵工厂只是亏了他们以后的发展，对他们如今的势力有点影响，但并不大。
只是再想建一个兵工厂，就很难了。
“已经回来了！沈聿青绑了她，头发被剃光送回来了！”
颜栎现在提起颜姝只剩咒骂，“妈的，看到男的恨不得把腿叉开，什么都往外面抖！老子的计划全都让她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