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惊讶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在他的预想中，曲承明顶多能看出来一点不对劲，毕竟正常人怎么可能想得到这世上还有换魂这回事，结果这人竟然直接断定他不是陆晔。
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在说完这句话后，曲承明面对他完全变了一副姿态，面容冷肃，近乎漠然，“他去哪了？”
他等了一会，见陆时没有回话，眸色深沉地直直看向他的眼底，“还是说，你把他怎么样了？”
陆时回过神，冷哼一声，“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陆晔的反应来看，他本人应该是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过曲承明的。
他可不会害怕曲承明，若曲承明真的早已察觉到什么想要对陆晔不利，他绝不会放过这个人。
“……”
这回换曲承明沉默不语。
陆时等了他一会，有些不耐烦了，“我警告你，你最好说实话，这决定你以后能不能再见到他。”
“我怎么确定你不会伤害他？他在哪。”曲承明垂下眼眸，缓声说道：“你若对他做了什么，曲某绝不会让你好好活着。”
哎哟呵，竟然抢他台词？！
陆时挑眉，“这话应该我说才是，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存在的，又怀着什么目的接近他？若被我发现你有任何不轨之心，你也别想好过。”
曲承明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听陆时这么说，看来对曾经占据他身体的那个人并没有敌意。
于是他顿了一下，还是答道：“他自己说的。”
他自己说的？怎么可能！
陆时顿时瞪向他，怒道：“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他怎么敢和你说这个？”
“我和他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在宴会上喝醉了酒，对我说的。”
“……”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也确实很像陆晔能干出来的事情……
陆时算是知道曲承明为什么就这么直接断定他与陆晔不是同一个人了，原来刚才的话就在试探他，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喝醉酒的根本不是曲承明，而是陆晔。
那岂不是完蛋了，他走了这么久，陆晔喝醉了多少次，又和多少人说了这件事？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在撒谎？”
“我没有证据，但你不用太过担心，自从那次他醉酒了之后，只要他参加的宴会我都会去，他没有机会喝醉第二次。”曲承明低声回答。
“现在可以告诉我他在哪儿了么。”
如果曲承明说的是实话的话，那事情也不算太严重，等他回家他得好好问问陆晔。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陆时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现在还不能相信你，你说的话，我需要去求证一下，所以我还不能告诉你他的位置，待我今天确认属实之后，明天再叫你出来。”
曲承明明显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但他心心念念的人在陆时手上，暂时也不能有什么动作。
“你可以不告诉我他在哪，但必须告诉我他现在的情况。”最坏的情况，便是那人还在陆时说的身体里，这便有些难办了。
“他很好。”撂下这三个字，陆时匆匆上了马车，催人回府。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他回家得好好收拾收拾陆晔，让他以后再也不敢醉酒之后到处乱说。
幸好没出什么大乱子，曲承明还算懂事，不然真被有心之人听去大做文章，陆晔的小命都难保，甚至连陆府都要受牵连。
————
“陆！隐！之！给我出来！”陆时气势汹汹地来到陆晔门前。
“来了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今天陆时回来得太晚，他等着等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突然被这一声给惊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就跑去开门。
门刚刚打开，陆时扯住陆晔双颊的软肉，恶狠狠地对他说，“傻子，你还让我去试人家呢，见的第一面就露馅儿了你不知道啊！”
这话给陆晔说懵了，“森莫？！露馅儿了系森莫意系？”
陆时松开手，将他拽进房间里，“你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不是喝醉了？”
说起这个陆晔又想起了当时的尴尬场面，垂下头摸了摸通红的耳朵，“啊……嗯……对。”
“他和我说你喝醉了之后告诉他你不是陆时，他那时候就知道了，有没有这回事？”
“什么？！”陆晔失声惊叫，“我自从来这里，明明就喝醉过一次。”
怎么可能，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等等——
时间倒回到那一天。
陆晔因为喝的神智不清，想要透风结果跑到了人家平时祈福用的佛堂里。
他本来不是喜欢喝酒的人，酒量也很差，但是这么久以来积压的委屈，和孤身一人来到异世的惶恐，让他忍不住跪在地上对着佛像放声大哭。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的话，能不能来救救他？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规矩繁重，一个行差踏错就要落人口舌，他一个文盲小心翼翼地装满腹经纶的世家公子，已经快疯了。
“陆公子，你怎么了？”头顶突然响起一个温润好听的声音，让陆晔哭声一滞。
他抹抹眼泪，抬起头。
引入眼帘的是位面若冠玉，优雅矜贵的男人，他站在佛像前，身后点满的烛灯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光，是个神仙一样的人物。
“……你是佛祖派来拯救我苦难的使者么？”泪眼婆娑的醉鬼脑子里此刻一团浆糊，只以为他刚才的心声真的被佛祖听见了。
“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一直要过得这么苦，死前没人爱我，人人避之不及也就罢了，为何死后还要让我来到这里再受一次折磨？我从前到底做了什么孽，还不若让我就那么淹死在池塘里了事……”
他对着“神使”大吐苦水，恨不得把自己这一生收到的所有的委屈都倒出来，嘴巴不停地一直说到自己睡着，再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陆府的床上，询问下人也都说他昨夜在宴会上醉酒后就被父亲带了回来。
因为他对昨晚上的事也只有模糊的记忆，那位神使的脸更是根本没了印象，所以只当是做了一场梦而已，没再当回事。
——回忆完毕，陆晔哭丧着脸，揪起陆时的袖子，“对不起，好像……真的是我说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