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邂念叨半天，寻思怎么也没个动静，侧头一看。
“吼！好家伙。”
人家这睡得真香呢。
白念叨半天。
“真是我祖宗诶。”
日子就这么有条不紊的过了下去，偶尔小孩脸上、身上有点小淤青，吴邂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上药，不多问。
虽然心疼，但也没有因此就找张起棂麻烦。
成长总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不是这些伤口，也会是其他的什么。
与其未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不如趁现在，至少有他知道，有他会心疼，让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吴邂从过去种种的亲身经历中，总结出来一个真理。
如果不能永远陪伴，就不要阻碍他的成长。
因为在你看不见的日子里，他会跌的更惨……
吴邂放下手里的药瓶，招呼道：“小哥，来、我们量一下身高，你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小孩蹦下床，贴着墙角站好。
墙上有不少一条杠一条杠的记号，吴邂拿着石头，又添上一笔。
吴邂拿着手比了一下，惊讶道：“小哥，你现在长的好快，马上就要破70厘米了！”
听着这数字，小孩似是有些不满意，问道：“叔叔你多高？”
“我啊？我有181。”吴邂抱着小孩靠墙站好，“来，你也给我划一道。”
小孩比这吴邂的脑袋，私心的，把他头发往下压了压，才比这吴邂的身高，在墙上划了一道杠，“等我那么高的时候，我就是大人了。”
“是呀。你可要长的慢些，长大一点也不好。”
“可是，长大了，我才能保护你呀。”小孩理所当然的回道：“弱小就会被欺负，只有长得像你一样高，才能保护你。”
吴邂好笑的跟他碰碰鼻子，“真乖，叔叔没白疼你。”
小孩接着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叔叔，你会变老吗？应该不会吧？”
“会的，怎么不会变老呢，我又不是你们张家人。”
“那我不要长大了！”小孩很快的说道，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不想长大了，叔叔你也不要变老好不好，我舍不得你。”
小孩这句舍不得一出来，倒是把吴邂搞得眼眶红红。
可是怎么办呢，他就是会离开、
就是会变老。
“小哥，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或不想就能决定的。”吴邂声音清浅，眼神空洞悠长，像是那一天已经来临，安慰着小孩，“人生很短，但我们可以用这有限的时间做很多事，我们可以珍惜每分每秒。”
“我不要。”小孩难得的有些倔强。
“好好好，你不要。”恰巧吴邂也不想在这些事情上跟他争得你死我活，顺毛道：“去写日记吧，今天的日记你还没写呢。”
小孩的日记，吴邂原先还会看两眼，但渐渐地小孩写的字是越来越难认，像是自创了一种语言，反应过来的吴邂知道，这是小孩不想让他看，渐渐地也不瞧了，只要小孩能养成记日记的好习惯就成。
“小哥哟，这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我这手套可啥时候才能织完啊？”
正在伏案写字的小孩，头也不抬的说道：“今年赶不上，那就明年戴。”
明年？
吴邂笑笑。
他真的能呆到明年吗？
这日子本是越过越稳，越过越顺的了，但吴邂心里就是隐隐的有些不安。
这打毛线的技术，就是他从那一起等孩子下课的大姐身上学来的。
这织手套的确是个技术活，饶是他已经织好了一条围巾，依然被这手套难住了，拆了织，织了拆，总是织不好，但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就总想着给小孩留下些什么。
到底也是些念想。
春寒料峭。
春天临近，这天气反倒是冷了起来。
化了不少的水面，又重新结起了冰。
吴邂打着寒战的小孩裹进自己的大衣里，“这么冷的天，你还要上课，太惨了太惨了，上课要注意保暖啊，热了也不能把衣服脱了，要不然风一吹就感冒了。”
“知道了。”小孩隔着衣服传出来的声音显得瓮声瓮气的，“叔叔，下午你别来接我放学了，太冷了，我自己回去吧。”
“那不行！别的小孩都有家长接，你也得有。”吴邂想也不想的拒绝，“更何况，越是冷我才越是要来接你！你一个人走回去多冷啊，你腿又短，走的也慢。”
小孩抗议的踢踢脚。
“好了好了。”吴邂摸摸他的头，笑道：“上课去吧，别迟到了，下午我来接你。”
“好。”
小孩被吴邂裹的跟个球似的，厚实的衣服穿着，差点看不着腿儿~像颗移动的胖球。
一进去就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给脱下，活动活动筋骨。
穿太多，影响他打架。
张家的课程安排的很紧凑，早上会学些奇人异事、五行八卦、风水走穴，下午刚入学的孩子则是些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打斗技巧，资历深些的孩子则会被带到一个小房子里面，不知作甚，但他们脸上的惧怕是实实在在的，像是要被剥骨抽筋似得，吴邂在外头偶尔听到的惨叫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你瞧他，长得比翠翠都好看，他娘长得肯定也好看，怪不得能把他爹迷的五迷三窍，家族传承都不要了，也不惜生下他这个野种。”
“就是就是。”
“生个女孩多好，长得好看，我们怜香惜玉还能让让他，生个男的，要那么美作甚？”
“对对对！哈哈哈哈。”
小孩冷漠的看着那群人，都是无父无母的人，不知道他们在高贵些，一开始他还会生气打架，但后来发现这些恶意，好像从四面八方围着他扑来，打了这个，还会有下个，才反应过来，他们只是嫉妒。
他生气、受伤，他们才会觉得痛快些。
这些恶意不止冲着他，也对着吴邂这个完完全全的外来人。
全当没听见似得，跨过去。
对这些刻意的言论，视若无睹。
“诶？你！”
小孩的冷静自持，有些人不乐意了。
“算了算了，我们打不过他。”
“对，算了……”
张家人，是不能用外表来衡量心智，这些孩子只是看着年纪小，实则城府及极深。
即使不爽，也不会刻意找打，毕竟他们犯错，没人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