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
沙发上的小被子动了动了。
小怪物攥紧江醉的衣角，动作缓慢又小心翼翼的靠近他。
一张懒人沙发大不到哪儿去。
可小怪物愣是挪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凑到了江醉身边。
可也仅仅只是身边。
江醉喜怒变化太快，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小怪物不敢全都贴过去，只是动作缓慢的朝他靠近。
每一次他挪动，都带着小江醉那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委屈真诚的依赖。
他就像是一只被主人抛下的小松鼠一样。
明明手里还很高兴的抱着给主人找到的超级好吃的大坚果。
可主人却顽劣的揪着他的大尾巴，把它丢到门口，状似要把它丢掉。
小松鼠迷茫又不安的抱着怀里想要送给主人的大坚果，小心翼翼的的想要讨好主人，结果却被主人给狠心的抛下。
那副委屈不安的小模样，真的很难不让人心颤。
当小怪物终于缩到江醉身边，感受到他身上的温热时，这只胆小敏感的小松鼠却不敢再靠近了。
他就这么很安静的跪坐在距离江醉只有几厘米距离的地方，手指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问：
“江，你怎么啦？我……我不要你养我了，你别生气。”
安静在空间疯长。
小怪物看着江醉，眼眶红红的，脸上开心的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不安和难过。
他缩坐在江醉身边，身上的被子无影无踪，安静的像一个石头。
可他不是石头。
他是小僵尸。
小僵尸有感情。
江醉半晌没说话，小怪物不敢再看他，垂下头，把脸埋在膝盖和臂弯。
他表面上很安静，也很平静。
可是很安静的小僵尸眼前却逐渐模糊，他的眼睫湿掉了，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到腿上。
他垂着头，埋着脸，很快，胳膊和膝盖上都蹭上了血红。
他心里很不安，可就在他心慌的胃部抽搐，有些反呕的时候。
江醉却突然掐着他的腰，把他给从沙发上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小怪物现在身高最少也有一米八，体重也不轻，个子也不矮。
此刻被江醉这么轻而易举的搂着坐在他腰腹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可这种别扭仅仅是外形上的。
如果离近了看。
就会发现个子较小的江醉气势非常强势，可个子高高的小怪物气势却很软。
他双手无措的搭在江醉的肩膀上，个子高高的，遮挡了身后的灯光。
江醉微抬头看着小怪物又哭红了的眼睛。
这是他第几次哭了？
快十来次了吧？
“怎么又哭了？眼睛又哭红了，跟小兔子似的。”
或许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在他话落后。
小怪物红红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砸在了江醉的手背上。
眼泪滴在手背上，似乎是某个开关被启动。
江醉还没有什么反应，小怪物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慌张的伸着手就擦着江醉手背上的眼泪。
可他自己本身手上就沾了些眼泪，指尖殷红一片，再去江醉手上的眼泪，不仅没把眼泪给擦干净，反而还弄得更加脏。
看着江醉手上属于自己的脏污红色。
小怪物眼泪顺着脸颊不停滑落，他执着的擦着江醉的手背，可是不管怎么擦，怎么擦，江醉的手背就是擦不干净。
他的眼泪也越用越多，不停的滴落到江醉身上，导致他越来越脏。
看着眼前沾满脏污的指尖，小怪物不知怎么的，突然从心底里漫出一种难以言语的恐惧和惶恐不安。
他把自己的头抵在江醉带着红色脏污的手背上，强忍着难过的情绪，惶恐不安的不停跟人道着歉，声音哽咽模糊：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每说一句对不起，小怪物的身体就控制不住的颤抖一次，眼泪不停的顺着脸颊流淌。
对不起。
别讨厌我。
求求你。
他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眼神不安，心慌意乱。
可就在他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背部，轻轻的拍了拍，带着安抚。
江醉抽出了那被他捧着的手，没有撤离，而是搭在了他的身后，轻轻的拍着，垂眸看着眼前哭的可伤心的小僵尸。
“怎么这么爱哭？”
“我只不过是几分钟不理你，你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快把自己给哭晕了。”
“我要是真把你给关起来了，让你看不见我，你岂不是天天都要以泪洗面？”
“不……不要。”
小怪物或许是察觉到了江醉周身的气势有所缓和，他委屈的瘪了瘪嘴，将脸颊埋进江醉的颈窝。
不一会，有些微凉的眼泪便沾湿了江醉的一侧肩膀。
他鼻音特别重，声音抽抽缀缀：
“不……不要被关，不要看不见你，你……你坏。”
江醉拍着人背的指尖顿了下，手向上移，五指掐上了小怪物的后颈，用力捏了两下，似是威胁：
“我怎么坏了？”
小怪物也顾不得人讨厌脏污了，把眼泪全滴在了江醉的颈窝里。
微微抬起头，湿乎乎的脸颊贴上了江醉的脖子，冰冰凉凉的，嘴里带着浓重哭腔的小声谴责：
“你……你不能这样，一会儿对我好，一会儿又对我不好，你不能这么……”
小怪物这么了半天，最后几个字儿愣是没吐出来。
江醉看人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抿了抿唇，又安抚的摸着人的背，跟他贴了贴脸颊，猜测着他没说完的话。
“我不能这么什么？不能这么对你？”
小怪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小脊背一颤一颤的。
江醉搞不懂他这意思是什么，但是他又看不见人脸上的表情，便只好耐着性子安抚着人。
“小灰蘑菇，你怎么这么爱哭？又敏感又爱哭，你是兔子吗？”
小怪物即便哭的可伤心了，但是还不忘记回答江醉的问题：
“不……不是小兔子。”
江醉：“那你是什么？”
小怪物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拽着江醉衬衣的手指略微收紧：“是……是小僵尸。”
“原来是是小僵尸啊？”江醉忍不住轻笑一声，伸着手摸着人光滑的背，语气似乎有些小疑惑：
“可是小僵尸怎么这么爱哭啊？他是小哭僵吗？”
这道题不在小怪物的回答知识范围内，他抽抽鼻子不说话。
江醉也不追问他，只不停的拍着人的背，安慰着这只刚刚又被他弄哭了的小怪物。
在江醉的不断安抚中，小怪物总算是稳定住了情绪，拽着人沾满眼泪的衬衣，抽抽涕涕的喊着人的名字。
“江……江。”
“嗯？”江醉略微抬眸，看着眼睛红红的小怪物。
“怎么了？”
小怪物瘪了瘪嘴，对于江醉这幅不以为意的模样有些小不满，但是又不敢发泄出来。
他只能委屈巴巴的搂着人的脖子，声音小小的带着哭腔的说：
“你不能这样，你太坏了，你怎么这么坏？你不能把我推开，你不能一会儿对我好，一会儿又远着我，你不能这样。”
他说的可委屈，小鼻子囊囊的，身体还时不时的轻抽一下，看上去又难过又可怜，让人忍不住心软。
明明只是三四分钟不理人的江醉，却被扣了这么一顶大坏蛋的帽子。
他用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指尖按着小怪物后背那嶙峋的脊椎骨慢慢往上摸：
“低着头做什么？见不得人？我脖子上又没有钱，又没有花儿，抬头，我看看你的脸。”
听着江醉无理的要求，小怪物鼻子抽抽，慢慢抬起头。
他本来就比江醉高，现在坐在他身上，直接比江醉高出一个半头。
但是因为他刚刚弓着身子，把脸埋在江醉身上，身高差距并不明显。
此时他一直起腰，那个头差距就嘎嘎明显了，他只得费力的低着头才能看清江醉的眼睛。
当然，在他看清江醉眼睛的时候，江醉同样也看清了他的眼睛。
眼眶红彤彤的，眼角也红彤彤的，红通通的泪水还藏在他的眼帘里，一副要哭不哭的小模样。
江醉笑他:“你说你怎么这么爱哭啊？这是咱俩见面之后你哭的第几回了?”
小怪物抽抽搭搭的摇摇头:“不……不知道。”
江醉伸手撩开了人沾染在额前，被眼泪浸透的银色发丝：
“你看上去好委屈哦，头发都被你哭成红色了。”
小怪物瘪瘪嘴：“没，没委屈。”
话是这么说，可他眼眶里藏着的眼泪却忍不住落了下来。
冰凉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江醉的胸膛上。
有点冰。
江醉伸着指尖熟练的给人擦着眼泪，嘴里轻笑：
“还说不委屈，这眼泪都快滴我心里了。”
小怪物听到他的话也不反驳，就委屈巴巴的又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里。
江醉这回没推开他，而是用手指轻揉了揉抵在自己胸前的那颗毛茸茸的脑瓜子，手指沾染银色发丝。
他问：“037，是你的编号对吧？”
胸前的小脑瓜子一动不动。
他又问：“刚刚我变魔术的时候，那有点讨厌的声音，他说你叫执法者。”
“虽然我有点儿讨厌他刚刚说的话，但是他应该不会骗我。”
“ 宝贝，执法者是什么意思？”
“你是执法者吗？执的什么法？”
“世界法则？或者是替某些人清除那些破坏规则的猎人？”
“我知道你有好多的秘密，但是我并不好奇。”
“我就想知道一件事。”
“乌尔，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