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耶律破睦领着约五千边军实施然然地离开，脾气火爆的阿六鼻子重重地冷哼着，胸脯在剧烈地起伏。他当然想冲上去把脸上浮现出得意的耶律破睦的脑袋给拧下来，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当务之急是看看谷底的徒单柔他们伤亡如何。
“阿六，你分兵一部分守着这里，另外一部分去救助伤者。我现在下去看看宗鹏他们”术虎宁眯着眼睛，脸色阴沉地道。
“好”阿六也不废话，连忙指派任务。
不多久，术虎宁身后便传来阿六悲愤的声音“英合，英合，你不能死啊，我们说好了找一天要踏平辽都，杀死所有的契丹人；你还说要将辽皇的女人一个个地抢过来的……”
很快，山坡上便传来其他女真人的痛哭声，看着昔日的同袍身死，又有哪个人能不哭。
听着这些痛哭声，术虎宁眉头紧蹙，但他没时间理会这些，飞身向山谷掠去。
远远看到女真们忙成一片，耶律破睦嘴角拧出一个残酷的笑容。今天这一战，虽然己方伤亡不在对方之下，但大辽有百万雄师，牺牲这区区几千人又算得了什么？
也难怪耶律破睦得意，这一战虽然没有全歼女真，但保守估计至少歼灭一千的女真兵，加上前几天用三万人拼掉的五百人，那么这支三千战力恐怖的女真军已经折损过半了。剩下的那一半，估计也差不多人人带伤了。而最让耶律破睦感到酸爽的就是，在谷底的徒单柔他们，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下，绝对是九死一生。
谷底，正如耶律破睦猜想的那样，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尸体。能躲过去的，大部分是那些反应快的人，他们第一时间躲到了那些装满了刀箭的马车下面。
马车底部能容纳几人？因此用九死一生来形容真的一点都不为过。
术宁虎匆忙扫视了周围一眼，已发现从马车底钻出来的人并不包括完颜宗鹏等人，心中大急。他看着周围垒了好几层的尸体，大声喊道“少主他们应该在下面，快点把上那层尸体拉走。”说罢，自己也亲自去拉扯最外面的那层尸体。
众军士马上跟着做。
“少主在这”正当术宁虎双眼发红地刨着尸体时，一个令人振奋的声音传来。
“完颜烈也在”另一个声音很快又传来，但是声音却没有半点兴奋，而是急躁。
术虎宁马上冲到声音发出处，便听到完颜宗鹏的痛哭声响起“叔父”
术虎宁心中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看到完颜宗鹏的样子，他基本已经猜出了大概。
此刻的完颜宗鹏已被挖出，他正抱着一个血肉模糊，身上插满箭矢的尸体痛哭，尸体的主人不是完颜烈是谁。在契丹人箭雨下来的时候，这个女真族的副族长竟然一把将完颜宗鹏压在身下，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那密不透风的箭雨。
术虎宁痛苦地摇摇头，也不上前安慰，转头继续挖人。现场看不到徒单柔等人的尸体，因此他们很可能被埋在尸体堆里，早一分把他们挖出来，就多一分生机。
不多久，一个兴奋的声音再度响起“徒单柔，啊，宗强也在这里”
在众人的帮助下，徒单柔和完颜宗强从三四层尸体下拯救了出来，术虎宁到跟前时，徒单柔和完颜宗鹏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两人均脸色苍白，显然有点窒息。
“你们真的命大”术虎宁扫视了横七竖八躺在两人身旁的尸体时，皱眉道。
“是啊，契丹人放箭时，也许是因为我还没成年，徒单柔还是一个女人吧，大伙都蜷缩在一起，帮我们抵挡箭雨，但没想到最终大家都死了”完颜宗鹏心有余悸地道。
徒单柔神色复杂地看了完颜宗强一眼，也点头同意道“是啊，若非这样，我们两根本就逃不过此劫。”
术虎宁目光再次扫视地上的尸体，点头道“这次你们能活下来，是族人的牺牲换来的，你们要多为族人出力”
完颜宗强连忙答应道“这是自然。”
“伤亡统计出来了吗？”徒单柔深呼吸一口气，问道。
术虎宁面露痛苦，摇头道“还没统计出来，但是”说到这里，术虎宁往完颜宗鹏的方向一指，叹息道“完颜烈死了，为宗鹏挡箭而死的”
“什么？”徒单柔和完颜宗强闻言色变。
“不仅这样，英合也……”术虎宁继续叹息道。
“英合他怎么样了？”徒单柔急道，她与英合从小关系甚好，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术虎宁摇头不语。
草原的天空非常干净，蓝得没有一丝杂质。
徒单柔等人的心情却是极为阴郁，最终的伤亡数字出来了，战死一千零二十三人，剩余的一千四百六十一人个个带伤。
女真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二十年来，他们的族长秘密训练一支一万两千人铁骑，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荡平草原，杀光宿敌契丹人。现在这一万两千人中的三千最精锐基本被打残了。
草原曾有这么一个传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不满万的女真，还能击败契丹吗？
徒单柔心情复杂地坐在马背上，手中依然把玩着那枚铜钱，突然，她双眼寒芒暴闪，她想明白了“阴谋，都是阴谋，都是那该死汉人的阴谋。”
同一时刻，晋贺同样神色复杂地看着手中的拳头一样大小的夜明珠，正是郑端允获赐的那颗。她没有随女真北还，而是偷偷地潜回了宁锦城。
虽然从徒单柔口中，晋贺已经知道郑端允藏珠的位置，但是要潜入守卫森严的睦王府还是非常困难。
正当晋贺着急时。
幸运女神眷顾了她，没有让她等多久，那一天，她看到展光风被一大群睦王手下押进了王府。
很快，晋贺就觉察到王府高手的调动，几乎全部集中到西厢厅，其他地方防守变得空虚。这让晋贺惊喜万分，马上潜入郑端允房间，偷走了这颗北海明珠。
看着明珠发出的柔和光线，感受到明珠传来的阵阵温润，晋贺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夜明珠重新包裹起来，塞入怀里，继续往女真的栖息之地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