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什么时候堂审？”
“李淮之并未说时间。”
“你先下去休息吧，养足精力好应对接下来的堂审。”
“是。”
云亭离开后，萧煜靠在软枕上，目光沉沉望着苏翎月新换的浅草色纱帐出了神。
百草园里，言卿看到躺在床上的凌灵面色苍白，心中又惊又怒。这样好的姑娘，这样一个不懂武功的小姑娘，那些人怎么下得了手！
“陆伯，灵儿妹妹的伤怎么样了，王爷让我过来问问。”
陆大夫坐在床边握着凌灵的手，一脸倦色却依旧不肯松开。
半晌，陆大夫叹了一口气才道：“命悬一线，什么时候能醒，我也不知道。”
言卿不解的问：“王妃当时也是伤在心口，陆伯你缝好伤口三天就醒了，灵儿妹妹伤的比王妃还严重吗？”
“两人虽然都差一点伤到心脉，但月丫头救的及时，灵儿耽误了太久……”
后面的话陆大夫实在不忍心说，他的灵儿一定很疼，都是他不好，不应该让他去那危险的地方。
看着陆大夫脸上的担忧，言卿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问一旁服侍的绿竹，“陆伯吃晚饭了吗？”
绿竹摇头，蹙眉说：“晚饭送来，陆伯说没胃口就撤了。”
“再让人做一份来，要陆伯平日爱吃的菜。”
吩咐完绿竹，言卿劝陆大夫说：“陆伯，我让厨房做些补身体的药膳送来，你多少吃一些才能照顾好灵儿妹妹。”
看着床上紧闭双眼，面色苍白的孙女，陆大夫没再拒绝。他不能倒下，他必须要治好灵儿，否则以后就没脸见小花。
只是，绿竹还没出去，就看到苏翎月带着彩蝶彩衣来了，彩蝶彩衣手上还拎着食盒。
“我听说送来的晚膳陆伯一口都没吃，又让厨房做了几道陆伯爱吃的送来。”
言卿眼神一亮，“王妃你来的正好，我也正准备让人做好送来。”
彩蝶把食盒放到桌子上，将厨房新做好的饭菜摆出来，冲陆大夫笑着说：“陆伯，可香了，快来吃点吧！”
陆大夫把凌灵的手放进被子里，小心盖好被子才起身走到桌子旁坐下，看着苏翎月递过来的筷子，陆大夫叹了一口气接过，沉默的夹着菜。
见陆大夫开始吃东西，苏翎月也松了口气，微笑说：“陆伯，你多吃点，王爷那有我，你不用担心。”
陆大夫此时并不想和苏翎月多说话。
如果不是苏翎月让小灵儿去青石庵保护姜妍，小灵儿也不会受伤至此，他心中对此无法释怀，只点了点头。
感觉到陆大夫冷淡的态度，苏翎月的心瞬间刀割一样疼，眼眶也开始发烫。
可灵儿现在这样，确实有她的原因，陆伯这样已经很宽容了，她有什么理由哭呢。
知道陆伯不想见到她，苏翎月眨眨，逼退眼泪，笑着说：“陆伯，我先去给王爷送药，若有我能做的，尽管让绿竹来找我。”
“嗯。”陆大夫这才抬起眼皮看向她，点点头。
苏翎月朝他颔首后，带着彩蝶彩衣出了凌灵的房间。
在一旁的言卿和绿竹，也感觉到陆大夫对王妃的态度不一样了，两人对视一眼，都面带愁色，又都叹了口气。
陆大夫停下筷子，对两人道：“你们两个吃了吗？没吃一起坐下来吃吧，这些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他们两个一直跟着忙里忙外，都没顾得上吃饭，现在正是忙碌的时候，两人也没推辞，绿竹去拿来两双碗筷，一左一右坐在陆大夫身侧。
言卿拿起筷子，殷勤的连着给陆大夫夹了好几筷子菜，“陆伯，你多吃点。”
陆大夫放下筷子，看言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重重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就说吧。”
言卿笑的眉眼弯弯，“都逃不过陆伯的眼睛。灵儿妹妹伤成这样谁都没想到，王妃也只以为他们最多又是下药，没想到他们会杀人。”
孙女是陆伯的孙女，让陆伯原谅王妃的话他也说不出口，可是不久之前陆伯还坐在王爷和王妃婚礼的主位，现在看他们这样疏离，实在让人难受的紧。
“我又何尝不知，可是看到我的小灵儿这样，我实在做不到心平气和啊！”一番话说完，陆大夫已经红了眼。
他才相认的孙女，还没团聚多少日子，一想到可能会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就心如刀绞。
言卿和绿竹知道，只要凌灵一天没脱离危险，陆伯对王妃心中就会有怨，便也没再劝。
绿竹把手搭上陆大夫的胳膊，安慰道：“灵儿这样热心的姑娘，一定会吉人自有天象。”
陆大夫轻轻颔首，“我也希望如此。”
*
芙蓉阁里，苏翎月一勺一勺给萧煜喂药，直到一整碗药喝完，萧煜才皱着眉说：“好苦。”
苏翎月不解的说：“这几日的药都一样，只是人参比从前多放了两片，味道应该不会又太大区别才对。”
说着，舔了舔勺子上的药汁品尝起来。
萧煜看她认真品药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为夫说的是月儿这张小脸，一脸心事，看着比为夫的药都苦。”
苏翎月这才反应过来，萧煜是在打趣她。她将空药碗递给彩衣后，端来茶水给萧煜漱完口，才低下头眼眶又开始发酸。
萧煜看着苏翎月低下头，一副失落的样子，温声问：“怎么了？”
“若是灵儿救不活，我就是间接害死她的人。”陆伯会不会因此离开萧煜？若是这样，她离开王府或者以命相抵，陆伯会留下吗？
“月儿。”
“嗯。”
萧煜的声音严肃起来，听到他的声音，苏翎月抬起眼睛和他的对上。
“你请凌姑娘去青石庵陪姜小姐没错，凌姑娘对姜小姐仗义相救更没有错，错的是杀人的劫匪。凌姑娘现在还活着，还可以补救，我这里有言卿，你去守着凌姑娘。”
对上苏翎月还有些忐忑的目光，萧煜目光温柔，轻声说道：“去吧，做你能做的一切，像对为夫一样，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言放弃。”
只一瞬间，苏翎月心中各种消极情绪瞬间消散，头脑和心都开始清明，她也找到了她的方向。
“嗯。”苏翎月郑重点头，起身飞快的捧着萧煜的脸，吻了他的唇后离开芙蓉阁，径直朝百草园而去。
就算陆伯此时对她有怨，她也不会离开，直到照顾灵儿康复为止。
*
定国公府内，郑自序坐在苏珩对面，举杯朝苏珩敬酒，“多亏苏相的好计谋，等过了今晚，我儿就是户部尚书姜富的女婿，我们身后又多了一层保障！”
苏珩靠着椅背得意举杯，“还是令公子优秀，也只有令公子这样的人才配当大宁首富的乘龙快婿！”
姜思齐害死他的三儿子，他们姜家别想好过。
“下官敬苏相！请！”
“请！”
两人举杯同饮，发出畅快的笑声。
饮完杯中酒，郑自序放下酒杯，瞄了一眼苏珩，试探问：“苏相，我从前就跟着你，忠心你也看到了，从前那点事知道的只有你、我和萧煜，他一日不除，我这心也安不下来……”
苏珩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起头一饮而尽后，发出一声冷笑，“你有多久没看到萧煜了？”
郑自序想了想，“今年就没见过。怎么了？”
苏珩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我那个大女儿现在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找能治萧煜的药，不出意外，今年她就能守寡了！”
听了苏珩这话，郑自序瞪大眼睛，猛地站起身，嘴角也不自觉咧开。
“那可真是太好了！”
萧煜一死，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享高官厚禄，贤妻美妾。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屋里的谈话。
“怎么了？”
“老爷，郑府来人，说让郑尚书大人去大理寺认领郑三公子的尸体。”
“什么？”两人不约而同出声。
门外的小厮又说了一遍，“郑府来人，说让郑尚书大人去大理寺认领郑三公子的尸体。”
听到小厮的话，郑自序瞬间双眼失神，跌坐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