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要不歇会儿？衣服都湿了，山上风大，容易着凉。”
沉乐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手帕为哥哥擦汗。
沉让早就知道妹妹来了，这里平时没人来，除了他就是妹妹。
他睁开眼汗水就会流进眼睛里，咸湿的汗水会辣眼睛，滋味很不好受。
叶师傅恶趣味十足，知道也不告诉他，就爱看他出糗。
沉让遭了几次罪，抹了几把辛酸泪后，每次扎马步都会闭上眼睛。
“不用，我还有半个小时就好。师傅说我下盘不稳，得多练练坚持下去才有效果。”
沉让转过头来，睁开眼看到她，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师傅？”
沉乐听后，回头看向他。
叶师傅伸了个懒腰，嘴巴微张打了个哈欠，“嗯，你别捣乱，我和你哥给你留了个鸡腿，放在锅里温着，你自己去厨房拿来吃。”
“本来是想让你哥回去时带给你，可你来了就在这吃吧，你家十多口人分不了，不拿回去能少些麻烦。”
“……”沉乐不认可地撇嘴，她哪里捣乱了？
师傅在这里睡大觉，她哥哥在夕阳下，辛辛苦苦扎马步，谁见了不说一声惨。
叶师傅让她哥哥，每天都扎半个小时的马步。哥哥年纪还小，她担心哥哥身体扛不住，这不是很正常吗？
小孩练武扎马步都是从1分钟到几分钟，再到几十分钟，一个小时循序渐进。
他倒好一开始就让哥哥十分钟起步，一天比一天蹲得久。
不过她是个彻彻底底的外行，心里有想法，也不好说出口。
不过看哥哥面色红润，气色一天比一天好，沉乐就更不好说，叶师傅这么做不对了。
她只是有点担心，哥哥这么练会长不高。
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骨骼还未发育完全，练太久容易导致骨骼变形。
沉乐在心里呸了几下，不想这么晦气的事，压下心里的担忧。
叶师傅家最不缺的，就是石头做的东西。沉乐去墙角处，吃力地搬了石凳过来，放在叶师傅身旁坐下，喘着粗气看哥哥。
“为何不去拿来吃？”
叶师傅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徒弟，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要带回家给妈妈一起吃。”沉乐摇了摇头，看着哥哥标准的姿势，眼睛里闪烁着微光。
“你妈妈有，你哥给她留了一对整翅膀，够她吃了，你就放心在这吃吧。”
叶师傅慈爱地看着沉乐，这俩都是至善至纯的好孩子。时刻为家人着想，什么好东西都想留给家人。
这份孝心在孩子中，是比较少见的。
现在家家户户都穷，人人馋肉谁见了肉，不赶快扒拉进碗里吃掉，就是有毛病。
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不是他家的？
不过一个徒弟半个子，其实也没有多大差别。这俩孩子都有良心，乐乐有了野果，都会送过来，让他尝尝味儿，忘不了他这半个师傅。
让让作为他手把手带的弟子，品行就更不用说。
叶师傅感慨了一下，心里十分熨帖。
“好，我歇会儿就去。”
沉乐闻言没再说不吃的话，她现在有点累，感觉自己确实有点虚。
哥哥就不会搬个石凳喘气如牛，沉乐想起自己在家，逃避喝药吃药膳时说的蠢话，尴尬得脸都红了。
“你也该练练了。”
听到她粗重的呼吸声，叶师傅微微皱眉，盯着她通红的脸蛋，忍不住说了几句。
“我有锻炼。”
一定是落了水的缘故，沉乐心想她烧了几天，到底是伤了身子。
吃药膳还是有效果的，她最近脸上有了些血色，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厨艺缘故。
她妈妈做的药膳，味道真的有点一言难尽，她自己都不愿吃。
当然大哥不能嫌弃二哥，她自己做饭也不好吃，没有资格挑挑拣拣。
让她来弄她也做不来，甚至比她妈妈做的还难吃，所以只能忍泪狂咽。
虽然可以偷偷倒掉，但沉乐舍不得，药材都是花钱买的。
真正穷过的人，不会随便地浪费食物。
或许等她再大一些，自己能挣钱后，她就可以随心所欲，想如何就如何。
再难吃也有哥哥陪她，所以她还能坚持。
有时候沉乐都怀疑，妈妈是故意把药膳，弄得那么难吃。
以至家里其他孩子，包括许招娣在内，明知道药膳都是好东西做的，也没有打过它的主意。
因为他们尝第一口时，就大吐特吐，现在闻味色变。
她爸做出来的药膳好吃，可她爸大部分时间，都在县里上班，没法天天为她做药膳。
沉乐想到这里，小脸一皱，登时变成了苦瓜脸。
“……”叶师傅唇角抽了抽，她那算什么锻炼？
沉乐就在家里，扭一扭走一走，还不如跑步锻炼身体。
“你跟着你哥哥一起来锻炼身体，学习武术，我又不会多收一份学费。”
沉守军上次送来的谢师礼，他也没咋吃，大部分给了徒弟当零食。
他看这俩孩子顺眼，就算倒贴也心甘情愿。
“再说吧，我现在天天在学习，忙着呢。”
沉乐不想让他失望，所以不敢保证自己每天能来。
“你自学能学出什么名堂来？还不如去学校上学。学校有固定的上下课时间表，有老师讲解课文，帮助你理解文章涵义。”
“作业不会的，可以叫让让辅导，写完就能跟哥哥一起过来，这不挺好的吗？”
叶师傅苦口婆心地劝说她，他其实想不明白，沉守军和白茯苓两口子，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会同意，乐乐不去上学，在家自学，这么荒唐的建议。
自学成才，那都是书上编的。反正现实中，他真没见过几个天才。
夫妻俩都是聪明人，怎么会做出如此愚蠢又糊涂的决定，也不怕耽误孩子。
两人也不像重男轻女的人，怎么会不让乐乐去上学呢？
他隐晦地关心道：“你爸爸工作还好吧？”难道沉守军工作出了问题，缺钱了要离岗回老家了？
“嗯，他最近加薪了。”
沉乐没领会到他话中有话，以为他关心父亲的工作情况，如实回答。
叶师傅脸色微黑，“……”他加薪了，还不送孩子上学，真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