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昌坚太熟悉孙美华了，当然他也有赌的意味。
国人喜欢讲一句人死为大，即使往日有仇有怨，但真到了人死以后，昔日的仇敌都有几分怅然。
但霍昌坚知道，孙美华不是这样的人，她还会利用这样的机会。
趁机出国，再也不回来。
陈良和鹿清兰将信将疑，他们甚至觉得霍昌坚的想法有点不可靠。
霍昌坚已经明说他下了毒，孙美华如果要利用葬礼的机会，一定要给霍昌坚大办，但她能咽得下这口气？
两人同床共枕，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临老却互相下绊子甚至下毒——连一般的仇人都比不上的深仇大恨。
但他们显然多虑了，霍昌坚比他们更清楚孙美华。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听到了有人来报丧。
“你们毕竟是霍昌坚的女儿和女婿，孙姨知道你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但血缘不能骗人，送霍叔叔一次吧。”
来报丧的就是之前在医院看守霍昌坚的男人。
陈良显现出明显的惊讶，下意识看向鹿清兰。
因为他们前一天晚上就说过该如何应对，鹿清兰此时也表现出惊讶的模样，甚至无师自通地颤抖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霍昌坚怎么了？”
「呀，妈妈看起来比昨天还震惊~」
陈良差点因为呦呦一句话笑出声。
他努力抑制住想笑的情绪，上前一步扶住鹿清兰：“你冷静，先别急。”
来报信的男人密切关注两人的表情变化，顺势道：“霍叔叔今年身体不好，你们前几天去的时候也看到了，孙阿姨很早就送霍叔叔去了医院，但是——”
“他还能骂人，他身体怎么就不好了？”鹿清兰“怒气冲冲”地反问道。
男人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闻言只是微微点头：“请节哀。”
鹿清兰的情绪非常激动，当即就踢了男人一脚：“你是孙美华的什么人，你在胡说八道，霍昌坚怎么就能死了呢？他之前还好好的，是你们害死他的对吗？孙美华在哪里，我要和她谈。”
男人立即躲开，不咸不淡道：“你们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不了解不情况却不能乱说。”
「好奇怪的人，其实我有点好奇这个男人的身份。」
「嗯，看起来孙美华很信任他，为什么呢？」
陈良也看向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或许更年轻一点，到底是哪里出众呢？
“什么叫我乱说？”鹿清兰骂骂咧咧道，“我爸爸身体不好你们不知道提前告诉我吗？虽然多年我们不联系，但我还是他的女儿。现在我爸爸死了，你们是不是想要独吞家里的财产，我告诉你们不可能，我……”
鹿清兰硬是把话题拽到孙美华想侵吞财产的问题上。
男人皱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已经报丧了，去不去看你们的心意。”
说完他就要离开。
陈良眼疾手快地拉住男人：“大兄弟你等等，我老丈人停灵几天？”
男人瞅了他一眼：“第七天出殡，你们看着办吧。”
鹿清兰继续骂道：“怎么，你们是不敢让我去吧，我看你们就是这个意思，你们故意不让我看我爸爸最后一面，就是怕他给我钱，他的钱都是我们鹿家的……”
「妈妈今天的演技真好，谁不说一句炉火纯青呢~」
「真像怨气横生的泼妇呀~」
鹿鸣忽然捂住小嘴巴。
「哎呀，我在想什么，妈妈是最最好的妈妈，怎么能说妈妈是泼妇呢~」
男人听着鹿清兰不依不饶，直接就要转身离开。
但是鹿清兰心里就是不高兴，也担心男人会起疑，因此努力学在公交车上见过的泼妇大妈模样，张口闭口都是钱。
男人不耐烦道：“都这么多年不联系了，人家的钱凭什么给你，再说你是谁，自己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凭什么给你？”
一听这话，鹿清兰终于找到了新的突破口，当即就改口道：“我是谁，我是霍昌坚的女儿，我们这么多年没联系，但你都说了，他毕竟是我亲爹。”
“你又是谁？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吆五喝六。我和他们没有关系，难道你就有关系，你有什么关系？”
陈良突然道：“你对我老丈人家的事情这么了解，你不会和孙美华有什么勾当吧？”
这话一出，男人明显脸色大变。
“你、你、你说什么？”
「咦，他好像没有否认哦~」
鹿鸣惊讶地发现了一点点超出她认知的事情。
鹿清兰猛然拽住男人的衣领：“小瘪三，你是不是和孙美华联合下毒，你到底是怎么骗我爸爸的钱……”
鹿清兰仿佛影后上身，丝毫没有表演痕迹，拉着男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陈良时不时补充一句，还密切关注男人的表情变化。
你别说，男人的神态还真有点不对劲。
或许，到时候陈谋义审问的时候，可以让男人成为重要的突破口。
按照孙美华的性格，对一个男人高度信任，必然有原因。
男人最后实在受不了，也不好和鹿清兰对骂，费劲才逃出来，离开的时候几乎是落荒而逃。
确定他走了，鹿清兰和陈良对视一眼，忽然大笑出声。
笑着笑着，鹿清兰终于流出了眼泪。
“骂过以后好多了，霍昌坚就这么死了，我还没有等到他在我母亲的照片前磕头下跪，他就死了。”
鹿清兰擦了眼泪，继续道：“他如果和以前一样，我们没有往来也就算了，我也不会多想，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多事情……”
昨晚陈谋义没有多说，但是有提到他和呦呦挖出的东西。
里面是霍昌坚的私账，详细记录着霍昌坚这么多年的观察和对孙美华的怀疑，另外还有一封信。
霍昌坚在信里有提到，他是受到女儿鹿清兰的感化，总之将功劳算在了鹿清兰的头上。
陈谋义当时就说了，如果最后抓出大间谍，一定会间接表彰鹿清兰。
霍昌坚最后还是为鹿清兰做了点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