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回来了。”
侯爵夫人的房间外,尤里西斯轻轻叩门,疑惑于房间外怎么连个侍女也没有。
门内传来贵妇人如微风般轻柔的声音,“请进,尤里。”
停顿片刻后,他应声推开门,和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柔美面孔对上了视线。
侯爵夫人端坐在沙发中,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回家的路上,尤里西斯本来是有些忐忑的,可女孩的话像催眠一样带走了他全部的焦虑与不安,想到对方就在宅邸外等着自己,他的心中充满了勇气。
仿佛,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真相是他无法面对的。
“母亲……”
“先坐下吧。”
在他开口询问之前,女人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尤里西斯听话地照做。
“尤里,你之前曾经问过我,那个女孩的感情是不是你骗来的,那时候我还没法告诉你真相……”
侯爵夫人低下头无奈又落寞地笑了笑,“如果魔族真的能蛊惑他人就好了,至少那样,你父亲也会继续爱我。”
“……什么?”
母亲话中隐含的信息让尤里西斯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缓缓道,“您的意思是,我的魔族血统,是从您身上继承来的吗?”
“是啊,你父亲他只是个被魇梦石逼疯了的普通人而已,流着普通又脆弱的血……”
侯爵夫人像是在怀念那个人一般,淡淡笑了,这是尤里西斯看过最凄惨的微笑。
女人叹息道,“他的爱停止了,反而说明那份爱慕曾经是真的……
毕竟,假花是不会败的啊。”
!!!
尤里西斯张了张嘴,可他的嗓子干涩无比,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甚至无法呼吸。
“……这怎么可能?”
良久,他终于说出一句话,嘶哑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父亲是被逼疯的?是谁做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您到底……是什么人?”
“别急,尤里,我会把一切都讲给你的。”
在尤里西斯急切的注视下,女人将过去娓娓道来:
“你也知道,魔法师在人类中是非常稀有的,但在很久以前,有这么一个弹丸小国,不知为何,所有国民全都生来就能驾驭魔力。
这个国家叫做伊兰卡。
因为是个纯粹由魔法师组成的国家,在魔法的帮助下,国民的生活轻松自在,伊兰卡也因此发展得很迅速,与周围其他国家相处融洽。
可一个叫巴克尔特的国家突然崛起,它势不可挡,吞下了半片大陆还不够,一路将自己的势力蔓延到了伊兰卡的边缘。
国家的边境一次次遭受挑衅,伊兰卡的王子决定带兵迎战,但对方此时已经达到了帝国的规模,仅仅靠魔法,是没有丝毫胜算的。
他在一次次落败中逐渐变得偏执,将手伸向了禁忌的黑巫术。
黑魔法腐蚀了他的灵魂与思想,残破的他却受到了邪神的眷顾,这时他才明白,巴克尔特国的帝王也与强大的神明做了交易,所以才会如此战无不胜。
很快,这个疯狂的王子选择打造一支全员黑巫师的军队,他的军队所向披靡……但也只有一阵子而已。
由于黑巫师的大量出现,魔塔插手了这场战争,这些专门针对黑巫师的魔法师们的加入,让战局瞬间逆转。
最终,黑巫师军队被尽数剿灭,早已没有了人形的王子也被封印于高塔之下。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那场战争被起了个神圣的名字——「圣战」
战败之后,伊兰卡的国民被冠以「魔族」的称谓,无论是否参与过战争,帝国都将他们一并赶尽杀绝,并给那一天命名为……「洗涤日」”
女人的讲述停顿片刻,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压抑着怒火与悲痛,又在对上尤里西斯的视线时,逐渐平息了下来,只剩下抹不去的凄凉。
“就好像那些原本只是在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的人们,是什么需要被剔除的脏污一样……”
她喃喃道,“尤里,你知道吗?并不是所有魔族都天生就拥有强大的魔力,妈妈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我的魔力很少,也只能使用一些没有攻击能力的简单法术,而像我这样的人,才是被称为「魔族」的种族中绝大多数的人的真实写照。
但如果让帝国的民众知道,惨遭屠杀的种族之中也有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会对这个国家的信仰体系,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短时间内涌来的大量信息让尤里西斯不知该如何消化才好,他的嘴唇动了动,试图说出一些话来,声音却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您所说的,跟我从小到大听过的……完全不同。”
“尤里,我虽然不可能在这件事中保持客观,但我绝对不会对你撒谎。”
“我当然相信您……”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您是怎么知道这段历史的?”
侯爵夫人缓缓道,“我是伊兰卡国那位王子唯一的孩子……
我的父亲,名叫坦塔罗斯·伊兰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