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这个词一出口，那些一路上看到的彩色的气球、飘扬的红旗、绚烂的灯光，以及所有喜气洋洋的装饰全都变了味。
“他们把小镇布置得这么热闹，营造这么大的一个庆典，到最后是为了……烧死五个人？”钱多乐难以置信。
就好像一场盛大的马戏表演，在最华丽的帐篷里举行，舞台下坐满了观众，结局却是给舞台上的小丑落下闸刀。
巨大的反差任谁都无法立刻接受。
这个小镇的原住民都是疯子吧？
过了好一会，温何才终于消化这个信息。
他突然想起昨天钱多乐提出的那个问题。
【五个失踪者，五座方碑。】
难道说失踪的苏兰以及她的朋友，是成为了去年纪念日的祭品？她们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温何开口问：“献祭的对象是怎么选的？”
“你问怎么选的……怎么选都可以啊，还有人自愿呢，把自己献给神明，这是一件光荣的事啊。”瞎子理所当然地说。
“还有人自愿？这些人都他么的信焚火信疯了吧？”钱多乐喃喃道，“不……他们可能本来也不是人……”
他忽然惊叫一声：“我艹，他们不会抓我们去当献祭者吧？”
“不然为什么要逃生呢？到现在连逃生的影子都没见到呢？”
钱多乐惊恐地看向温何。
一个镇子的假人类，这要怎么逃啊！
“不对！”钱多乐自己吓了自己一跳，又突然回过味来，“献祭者只有5个，而我们这个副本里的调查员却有48个，假如逃生的点在这里的话，那存活率不该这么低才对。”
温何点了点头。
钱多乐说的没错，去年参加副本的48人中死了40个，假如献祭者是从调查员中选的，那剩下35个人又是怎么死的呢？
“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信息。”钱多乐说。
他忙又问瞎子：“你的画里是不是还有一些小鸟？它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瞎子一摊手，“鸟就是鸟啊，烤小鸟也是很好吃的，虽然我还是更喜欢海蛞蝓就是了。”
这个问题废了，钱多乐继续问：“关于七日灾变，你知道多少？”
瞎子说：“我知道很多啊，大家都知道很多啊，你没听过那首颂歌吗？”
他清了清嗓子，以完全不在调上的方式开口：“第一日，迷雾降临……”
“对对对，我们听过！不用再唱了！”钱多乐试图打断他，但没有成功，他们不得已又听完这一首歌，以非常折磨耳朵的方式。
等瞎子唱完，钱多乐终于得以再次开口：“你唱的内容跟我们之前听到的没有区别，但我们想知道些别的，就是，歌曲之外的，比如那场灾难为什么会降临在海兰堡？”
“为什么降临？”瞎子重复了一遍。
“对。”钱多乐点头，“为什么降临？总有什么原因吧，比如得罪了神明之类的……”
瞎子忽然咯咯笑了起来，仿佛这是一个很好笑的问题。
“哈哈哈灾难、灾难就是灾难，灾难的降临需要什么理由啊？”
他越笑声音越大，笑得连餐馆里的其他“人”都被笑声吸引而看过来。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扭头，模仿着人类看热闹的本性，诡异的笑脸齐刷刷面向他们。
“你走在路上踩死一只蚂蚁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钱多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在诡异的注视下往后缩了缩，“你快别笑了！”
“那灾难的降临又需要什么理由呢？”瞎子忍住笑，“就是倒霉嘛。”
“倒霉？”钱多乐睁大了眼。
“对啊，倒霉。”
不知为何，温何脑海里浮现出上一个副本里莉莉的面容。
只是因为好心治疗了几个病人，就平白遭受腐生之血的污染，一家人全部死去，也只是因为“倒霉”吗？
没有原因，没有预兆，只有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注定悲惨的结局。
未免太残忍了点。
瞎子笑完了，原住民又一个接一个地扭回头去。
钱多乐喉咙微动，强压下内心的波动，整理整理思绪，又问了瞎子几个问题，比如灾难是以什么方式降临的，焚尽之火又是怎么拯救他们的。
然而瞎子突然开始胡言乱语，说些什么海蛞蝓、海蟑螂之类恶心的玩意儿。
发现从瞎子嘴里撬不出更多信息，钱多乐又点了一盘新的烤生蚝，说是为了感谢他提供信息。
瞎子喜出望外，夸着钱多乐真是懂事，埋头继续炫烤生蚝，还热情地告诉他们这几天他都会在广场摆摊画画，如果要请他吃饭，随时欢迎。
两人跟他告了别。
离开海鲜烧烤店时，天色已有些暗。
海兰堡的天一直灰蒙蒙的，此时更是飘下了细细的雪。
考虑到回到城市中心还要一定时间，两人看了看海边那座方碑便离开了。
那个充满纪念性的构筑物近看时更加充满压迫感，它的表面是光滑的，手摸上去甚至没有一点凹凸不平的触感，如同镜面一般。
他们在碑底发现了大片灼烧的痕迹，抹不去的黑色残渣如同刻入了石头里。
看来瞎子说的没错，这里的确进行过焚烧。
不止一次。
血字提示：
【已找到失踪的女孩（苏兰）】
【她在去年的纪念日被献给了焚尽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