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踏马的焚尽之火！”
瞎子一脚踢到垃圾桶上，固定在地上的垃圾桶纹丝不动，瞎子抱着脚单腿跳了几步。
“哦哦哦……好疼。”
放下脚，他抄起自己的长柄黑伞，对着垃圾桶又来了一下。
“竟然让祂失去了双眼！啊……多么美的一双眼睛啊，艹！不能原谅！”
“得了吧。”
周循舔着手里的，支着脑袋看瞎子发癫。
“祂只是失去了双眼，但焚尽之火失去的可是他的命啊！”
“噗。”唐沫沫差点把从鸟嘴底下塞进去的炸薯条喷出来，“好啦好啦，都已经结束啦，逝者为大嘛。”
“他算个勾八的逝者？！”瞎子怒不可遏，又开始戳垃圾桶。
“你让他发泄发泄。”周循舔干净，“设身处地想想，你找你妈十几年都没找到，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发现她瞎了是什么感受。”
唐沫沫耸耸肩，“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随便认会抛弃自己十几年的人当妈。”
她捧起剩下的薯条，跑到离他们有点远的钱多乐身边坐下。
“吃薯条嘛？小家伙。”
望着凑到眼前的鸟嘴面具，钱多乐愣了一下，伸手捏起一根薯条，突然像是被烫到似地松开手。
“啊对，有点烫，忘了告诉你……欸等等，你能感觉到烫啦？
钱多乐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对，我的感知回来了。”
“芜湖~”周循站起身，“看来温何的道具到时间了。”
“可算是到时间了，要知道恢复期体质差对病人可是很不好的！”唐沫沫一边哼哼一边掰开钱多乐的眼睛查看情况。
对于钱多乐这个稀有病例，她可是珍惜得很。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成功完成残骸与人类的融合手术，是她高超医术的活体锦旗。
虽然还处在观察期。
“不过他那个道具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能偷别人的属性值呢？”唐沫沫不解地问，“连你都没印象吗？008。”
“我只是个普通的008，又不是搜索引擎。”周循捏着下巴思索，“不是所有的道具我都能记得。”
当时，温何与陆颜君在教堂旁对峙时，他有看到一道很耀眼的光从雾中划过，但因时虑叫得急，没来得及细看就下去了。
周循：“我更好奇另一件事，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拿到这个道具的。”
“肯定不是第一个副本跟我们在一起那段时间。”唐沫沫想了想。“或许是我们躺了之后？又或者第二个副本？”
周循摇了摇头，“我倒觉得更有可能是在空屋。”
“空屋？”唐沫沫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空屋怎么会给玩家发放道具？它巴不得我们永远留在第二世界才对吧？”
周循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证据，非要说的话，进副本前他的表情有一点小小的变化，但太小了，我不确定。”
他来回踱着步子。
“但温何从进入游戏就很奇怪……bug一样的属性值很奇怪，被时虑喜欢也很奇怪。”
“你不是说时虑为什么喜欢小温何是堪比宇宙诞生的难题吗？”唐沫沫凉凉地说。
“嗨，那不是敷衍你……不不不那是因为祂性格太难琢磨了，你想想关于祂的传言，什么自以为是、阴晴不定、冷漠无情……”
瞎子的脸幽幽出现在周循旁边。
“我听到有人在说我的主神的坏话。”
“你听错了。”周循斩钉截铁。
他远离瞎子几步，又突然回头：“话说015，你追随祂这么久，就没见过祂突然偏爱什么东西……或者人类的先例吗？”
瞎子抄起手手。
“我的主神想偏爱谁就偏爱谁，关你屁事？”
周循一愣：“也就是说……有？”
瞎子继续抄手手。
周循用锋利的视线打量着他：“……你看到了对吧？你窥探到时虑的秘密，你知道什么？015。”
“我什么也没看到。”瞎子，或者说015：群众抄着手手，“晚饭去吃海蛞蝓吧。”
“或者海鲜火锅？”
空气陷入了奇妙的寂静。
刚参观完盛宴的原住民熙熙攘攘从他们身边走过，对外来的游客抱以热情的微笑。
周循突然开口：“时虑突然找你是为了什么？”
瞎子：“你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啊？”
周循：“你根本没犯病！跟我在这装疯是吧？”
瞎子：“哎呀要不还是去吃铁板鱿鱼吧。”
周循捂住眼。
“所以，画家他不是真的瞎，对吗？”听得云里雾里的钱多乐问坐在他旁边的唐沫沫。
与残骸融合后，他似乎能感受到一些之前感受不到的东西。
就好像大脑里多了一条接受信息的通道，可里面的信息模模糊糊，朦朦胧胧，他似乎能理解，又不能完全理解。
“他当然不是真的瞎，哪怕蒙着眼，他也能看得清，只是看不到那么多而已。”
唐沫沫耐心地向新伙伴解释。
“这么厉害……”钱多乐喃喃。
“厉害吧？用脑子换的。”唐沫沫说。
“015看到的东西都是片段化的，对东西一知半解是件很可怕的事，比未知更加可怕，不仅会变得越来越偏激，还会越来越迷茫。”
“所以他必须蒙上眼睛，让自己不要去看，也不要去思考，只有成为一个盲目的群众，他才能活下去。”
“哦……”钱多乐似懂非懂。
“不明白吧？说真的我也不太明白，不过莫比乌斯是这么说的。”
唐沫沫又往鸟嘴面具里塞了一根薯条。
“我们只要知道瞎子看到的东西不靠谱就行了。”
另一边，周循还在试图说服瞎子。
“我会选择性地听，但你起码要告诉我，时虑是个很重要的角色，他太特殊了，我们是一个阵营的对吧？假如能说服祂加入我……”
瞎子：“椒盐海鱼也不错。”
周循认命地叹了口气。
此时此刻，他深刻地认识到——不要跟疯子讲道理。
他又问回那个问题：“时虑突然找你是为了什么？”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瞎子仰起头，朝向阴沉沉的夜空。
整个人忽然变得惆怅起来。
“祂问我，在我最近看到的片段中，还有没有075：瞳鸟的痕迹。”
周循微微一愣：“你的回答呢？”
瞎子抬起手，缓缓解下眼睛上的黑布，露出与头发一样的纯白色的眼睛。
无边的夜空、方正的城市、熙熙攘攘的人群、整个海兰堡……整个第二世界都映在那两汪纯净的白色里。
“我说我看不到。”
“母亲的规则不容违背，哪怕是祂，也不行。”
白色的眼睛里溢出红色的泪滴。
“多讽刺啊，莫比乌斯，我能看到那么多，过去的、未来的，每个人、每件事……却看不到我的主神想要之物……我是个没有用的信徒，你说的没错……我救不了祂……也帮不了他……”
周循：“……我没那么说过。”
眼见瞎子的泪越流越多，整张脸恐怖得宛如凶案现场，周循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布，重新往瞎子眼睛上一系。
“行了行了，别哭了，越困难，我们就越要向前看，放下伤感重新站起来！办法总是会有的！”
唐沫沫：“你们人类都喜欢这么跟员工画饼吗？”
钱多乐：“昂，差不多吧。”
周循拍了拍瞎子的肩膀。
“075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与其看那些不存在的东西，还不如看看实在点的。”
他强烈地明示：“比如锚点相机现在在谁的手上，我可是为了这个东西才来这个副本的。”
“啊？”一直看戏的唐沫沫突然回过神，“你不是为了帮我治恋爱脑才来这个副本的啊？”
“那是另一个原因。”周循敷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