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没尾的一句，徐弦月竟然听懂了。
“嗯。”
徐弦月不避不闪，坦然应着。
秦越川将她揽进怀里，心里不禁感慨，他的演技就这般差吗？竟是从来就没有在她的面前完美掩藏过。
在王府是。
在这里也是。
徐弦月仰头问道：“所以你选了哪个？”
秦越川原本白净的耳根，在她的注视下，竟然一点一点的红了起来。
“他选了慢解，臭小子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女娃娃，不用担心。”
徐弦月仍是不解：“为什么不选快解？”
邱楮自屋内走出：“各有好处，坏处，慢解时间长，但是痛苦小，快解，虽然见效快，但是痛苦也不小，臭小子要吃苦头。”
所以，秦越川……是怕“痛”所以选的慢解吗？
秦越川读懂了徐弦月的眼中之意，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温吞着回答：
“快解之法，时机不到。”
“时机？”
秦越川不欲多做解释：“时机到了，我自会告诉月月的。”
徐弦月点头。
既然双方皆已挑明，徐弦月也不再遮掩，坐在石桌旁，大大方方重新解了布条，取了小半碗血交给邱楮。
秦越川低垂着眼睫，默不作声的替她重新涂了药膏，小心的用布条包扎好伤口。他本就在心里暗暗强制压抑着深沉的痛楚——月月已经为他付出了太多，如今却还要伤及自己的身体来为他解毒。
前些时日，哪怕是风寒高热都足以牵动他的心弦，令他焦躁不安。
他恐惧失去她的每一个瞬间。
他无法忍受他的月月受到一丝伤害，可如今，令她受到“伤害”的，竟然是他自己。
秦越川的心口绞拧，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虚虚地摩挲着她已经包扎完毕的手腕，不可抑制地落下深深一吻。
徐弦月知晓他心里在想什么，摸了摸秦越川的发顶：“秦越川，你不必如此，一点也不疼的。”
“怎么会不痛，月月自己说过，最怕痛了。”秦越川的眼眸一寸寸暗下去，声音低沉。
徐弦月自己的都不记得何时说过，尴尬地抿了抿嘴：“我，我说过吗？我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月月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他的情绪依旧低落，垂头不语。
徐弦月任由他捧着手腕，也俯下身来，趴在石桌上，歪着脑袋，睁着水润润的眼睛自下方观察秦越川的面色：“没关系的，秦越川，我很开心。”
秦越川微微偏头，他的目光与她对视上，徐弦月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是真的，舅舅和我说，你当时也很开心，我想，我大概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我也很开心。”
听闻此言，秦越川眸光闪动，墨色的眼瞳内里无声涌动着浓烈的爱意，他只看着徐弦月，眼底满是占有欲的暗流，以及从来未曾消退的汹涌不安。
徐弦月见他不说话，又道：“舅舅有一句话我现在觉得说的很对，相爱与付出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是需要两个人相互扶持，相互滋养的。
我和秦越川之间，不需要为这种事所伤怀的，这是我们的选择，不是吗？
就像秦越川愿意为我牺牲，我也愿意接受。
那么秦越川也不要因为我为你流了，一点点血，而难过了，好吗？”
边说，她一边伸出另一只手，用拇指和食指捏出一点点，究竟有多小。
“人的身体这么多血，只是损失这么一点点，吃些好东西就补回来了，真的，你相信我，我是大夫呢！”
瞧她如此费心安抚的样子，秦越川勉强挑起一丝微笑，低声道：“我知晓的。”
“你既然知晓，那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你一直不和我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瞒着你，生气了呢。”
徐弦月故意歪曲事实，调侃戏谑他。
“我哪里舍得同月月生气。”
即便是生气，也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是他没有好好保护好月月。
而且总是为他如此伤神，亏他这些天，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却原来……
在她的面前，似乎从来都没有秘密可言。
徐弦月伸出一根嫩白手指轻轻戳了戳他：“既是如此，你不要老是丧着一张脸嘛！你这样，总让我觉得自己好像犯了错一般，我心里会不舒服的，你忍心看我心里难过吗？”
秦越川心里暗叹，他的月月永远知晓如何拿捏他的“七寸”，而他，也心甘情愿任她拿捏。
秦越川眉眼无奈，轻轻应了句：“好。”
“你既然记得我说的每一句话，今日说的也要记得，知道吗？”
“嗯。”
秦越川无意抬头，发现青阳在远处，不知站了多久，想来是有事回禀。
“月月先休息，我去去就来。”
“嗯嗯，你去吧。”
看见轻越川迎面而来，青阳上前几步：
“王爷，计划成功，祁王已向玄宵阁投帖，果然如您想的一般，想要中途拦下，祁王还想亲自前来一趟。”
秦越川冷笑：“那就依照计划行事，既然他想来，那就让他来不了。
传令下去，他还有用，只要留他性命，伤残不论！”
“是！”
等等，秦越川恍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看药室，想要知晓他的秘密基地在哪里，虽然暂且不能杀他，但是，让他尝一尝自己曾经的痛苦，也是好的。
“等本王片刻。”
秦越川转身，走入药室，不过一刻钟，他重新走到青阳身边，递给他一个青色瓷瓶：“无论如何，设法，让他服下。在他命陨之前，我也要让他尝尝，霜炽的滋味。”
经过邱楮改良之后的霜炽，弱化毒性，加剧了痛苦，对秦昭烈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青阳眼中精光一闪，兴奋道：“是！王爷！”
回身之际，秦越川看着邱楮叉着腰，冲他吹胡子瞪眼，气愤道：“臭小子，因为你，我真是做了违背祖宗的事情。”
秦越川瞥眼，不再看他，不就是威胁他稍稍改良了一下霜炽，至于如此大的反应吗？
何况，邱楮也并非如他口中说的那般清白大义。
“臭老头，你别以为本王不知晓，你当下在研究一种比霜炽还要剧烈的毒，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那种东西不可留存于世。”
邱楮一愣，这臭小子怎么知道他的秘密，此事，他分明谁也未曾告诉过。
甚至还没有付诸行动，只是一个设想，是他何处表现的太过明显吗？
秦越川读懂了他的表情：“我是如何知晓并不重要，此事我从未告诉他人，我劝你也尽快停止。不然小心祸及己身。
不要怪我没提醒你，那东西有违天道，所做之人，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善终。”
前世他不知晓秦昭烈和徐白榆是如何得到那东西的，不过那是前世臭老头极为珍视的毒药，想必臭老头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邱楮直勾勾与他对视半晌，终是败下阵来：“我知晓了，此事我自有分寸。谢你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