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季云华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突然，她踉跄着冲了过去，带着戒指的手掌重重掴在路京询苍白的面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啪！”的一声。
整间病房都彻底安静下来。
“你疯了？”此时，她已经完全忍不住心里的怒气，双眼泛红，“为了一个杀人犯，你要把自己的前程都毁了吗？”
就为了这样一个杀人凶手，他居然要把自己毁掉，把自己的人生都毁掉！
他有没有想过，他不只是他一个人，她和路兴邦这么多年来在他身上倾注了多少的心血和精力，他被寄予了多少人的希望，他身上担着多大的责任……
现在，他居然想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放弃所有的一切。
实在是太令人失望！
季云华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情绪在心底疯狂翻涌。
而路京询被她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嘴角的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他依旧垂眸不语。
如今，他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这一个筹码——就是他自己。
他也很清楚，他和姜知意必定会分开，至少目前来说是如此。
只要还活在父辈的阴影之下，他们两个人之间就完全没有任何可能。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她，让她免于牢狱之灾。
看着情绪已经快要失控的母亲，路京询心里也有不忍，只能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妥协和祈求：“妈，我只有这一个要求，放了她。”
……
姜知意被人从看守所带出来，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来人只说她现在可以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拐角处，在她经过时，车窗慢慢降了下来。
有人拦住她。
姜知意认得这个人，是路京询身边的助理，以前还帮她办过几件事。
“姜小姐，请跟我来。”
他带着姜知意去见了路京询。
许是因为不能被人发现，助理同他们说，只有三十分钟，之后便守在门口。
路京询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还隐约渗出血来。
从前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虚弱。
哪怕他此时强撑着精神，但姜知意看得出来，他现在身体状况非常不好。
姜知意心里也很不好受。
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缠在一起，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是她发自内心的、真诚的道歉。
她也不想看到他受这样重的伤。
如果有后悔药，她肯定不会再这样对他，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希望他好好的。
路京询苍白的嘴唇动了动，露出个嘴角歪斜的笑容，轻声说：“我没事。”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姜知意心里愈发不安。
怎么可能没事呢？
他又不是铁打的，是肉做的，摔得那样严重，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可能没事……
姜知意握着拳，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她低头盯着他缠着纱布的额头，视线又慢慢往下移动，落在他脸颊上。
那里有一颗浅褐色的小痣，以前她每次亲他时都会故意往那蹭。
有时候玩心上来，还会用牙齿咬，咬出一个圈，圈住那颗痣，就好像是把它关了起来。
“我……”姜知意的声音发颤，一滴眼泪突然砸了下来，落在衣服上，“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别哭，我真的没事。我也不怪你。”路京询抬起手，想去触碰她，只不过有些够不到。
姜知意凑近了些。
路京询握住她靠近的手。
“你现在听我说。”他呼出一口气，语气认真，“我们……要分开一段时间。”
话出口的瞬间，他看见她的睫毛颤了颤，可他只能继续说着：“你等我，我会回来找你，只是具体的时间我也没有办法确定，可能会很久……但是我保证，我一定会回来，会尽快回来。我们以后就不会再分开。你耐心等等我，好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盯着两人交握的手。
门外传来助理轻轻的敲门声，一下，两下……
路京询知道时间已经快到了，又攥紧了些，说道：“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好不好？”
姜知意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过了一会儿，她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回应，路京询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时间已经到了，是时候让她离开，但又有些舍不得。
路京询手指穿过她发间，将人轻轻往怀中带了带，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眼角。
他倾身过去的时候，动作温柔得像是怕碰碎她，带着安抚意味的吻也落在她唇上。
“乖。”
又哄了她一句。
姜知意闭着眼睛，仰头，回应着他。
两人在那吻了好一会儿。
直到路京询推开她……时间要来不及了。
“记住我的话。”
姜知意眨眨眼睛，咬着唇再次点了点头。
他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开口道：“嗯，那现在就回家吧，回去好好休息，别让你爸妈担心。”
说完，他松开了她。
松开手的瞬间，姜知意摸到自己口袋里多了个硬物。
伸手一探，是一枚在昏暗光线下依然闪着璀璨光芒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