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她连忙问：“那海灵草和血蚌肉，您这儿有吗？”
老掌柜摇了摇头，又点点头，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柜台上。
他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些晒干的草药，一看就是上等的好货。
“这是去年采来的海灵草，总共就这么一盒，要不是看你心诚，我可舍不得卖……都是挑过的精品，直接用水服下，效果最好。”
姜知意看着盒子里的海灵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
她连忙问：“要多少银子？”
老掌柜伸出三根手指，“海灵草稀有，要三百两。姑娘，这价格已经很实在了，外面想买都买不到这么好的货。”
“行。”姜知意立马给了钱。
老掌柜收下钱，又继续叮嘱：“不过你可得记住，海灵草每日吃一片，用温水送服，连续吃三到五日，再吃血蚌肉。血蚌肉炖在汤里或者药里都行，一次吃一小碗就够了。千万别多吃，不然对身体损伤太大。”
姜知意点了点头，又叮嘱他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才揣着盒子，快步离开了药铺。
回去时，君煜暂时还没回来，她连忙准备将东西藏好。
只不过思来想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把东西藏在哪里。
君煜每日都要差人将她所住的卧房打扫一遍，有时还亲自动手，生怕她碰到什么脏东西，故而卧房里是绝对藏不了的。
她想了许久，终于是想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君煜如此小心，但也有例外——他的书房放着不少重要账目，一般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入，而如今为了陪她，他都是将要处理的账本带到卧房，很少再进去书房。
所谓“灯下黑”，她将东西藏在书房，一时半会儿定不会被人发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君煜便回来了。
姜知意正坐在桌前翻医书。
“怎么才回来？你今日去了这么久，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无聊得很，都不知道做什么，正打算让人去催你呢。”
君煜笑着说：“是我不好，让你等这么久。方才我在路上看到一家卖珠花的铺子，觉得这些珠花挺好看的，就挑了一会儿，回来晚了些。”
他说着，拿出一支早就准备好的珠花，递到姜知意面前。
“你看，这支珠花好看吗？喜不喜欢？”
姜知意接过珠花，仔细看了看，说：“还凑合吧，反正我戴什么都好看。”
她说着这话，一点不知道谦虚。
君煜见惯了她这副嚣张的模样，偏偏也对此爱得紧，伸手拉过人，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你倒是得意，肚子里的孩子日后怕是要随你一样……”
姜知意偏过头，懒得理会他的打趣。
她轻咳了几声。
君煜见状，递过一杯温水，“喝口水润润喉。”
姜知意接过茶杯，小口喝着，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手边的医书上。
她方才随手翻了翻，发现书页上满是君煜的批注。
心里的担忧更甚。
她原以为君煜就是随便看看，没想到居然看得如此仔细。
他最近读了这么多的医书，要是被他发现自己偷偷服用药材，那可该怎么办？
可事到如今，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更加小心谨慎。
他就算再厉害，应该也不会轻易看出异样。
姜知意在心里这样想着，劝自己安心下来。
趁着君煜去沐浴的功夫。
她取出备好的海灵草，端起桌边的水，嚼了几口，快速将草药用水送服下去。
海灵草带着一股淡淡的苦味，在舌尖蔓延开来，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咽下去的瞬间，她心里有几分慌乱，总觉得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她的孩子……
她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肚子。
到底是这个孩子和她没有缘分……
她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姜知意每天都会趁君煜不在偷偷服用海灵草。
为了不被君煜发现，她服用完后还会喝些别的掩盖气味。
好在君煜这些时日都很安分，因担心伤害到孩子，从不和她亲密，连寻常的亲吻也没有，因此并未发觉不对。
……
某日。
丫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进房间。
褐色的药汁散发着浓郁的药香。
“夫人，今日的这碗安胎药照您的吩咐，特意让厨房加了上好的血蚌肉。”
昨日，姜知意故作随意地在君煜面前提了一句大夫说血蚌肉补气血，对孩子好，君煜便赶忙差人买了不少回来。
她已经吃了几天的海灵草，如今也是时候该动手了。
姜知意看着那碗飘着热气的汤药，心里莫名一紧，连手心都忍不住开始出汗。
“给我吧。”君煜伸手接过，准备像往常一样喂她。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递到她嘴边。
姜知意呼吸重了几分，推开他的手，“我自己喝。”
他平时喂得慢，一勺一勺很是小心，但她今日心中烦躁，只想快些把这药喝完，不愿意让他喂。
君煜看她几眼，总觉得哪里不对。
心中更是莫名慌张起来，似乎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在药汁快要碰到姜知意的嘴唇时，君煜忽然站起身。
他手一抖，姜知意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褐色的药汁洒了一地，瓷碗也碎成了几片。
姜知意惊得看向他，“你——”
君煜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懊恼：“都怪我，刚才我想着去给你拿蜜糖压压药的苦味，这才不小心碰到……没吓到吧？”
他握住她的手，赶忙让丫鬟收拾，又说：“你先去沐浴吧，我再去让厨房重新熬一碗。”
姜知意心里有些不安，但也没多想，只点点头，“好。”
等到姜知意离开，君煜起身取了她脱下的外衣，随后便转身出了门。
他天生嗅觉灵敏，能闻到寻常人闻不到的气味。
这几日，他总能闻到她身上有股似有若无的药味。
他仔细辨认过，这并不是她日常服用的药材。
尤其是今日，她身上的药味更重。
君煜径直去找了这些时日一直给姜知意配安胎药的李大夫，急声道：“李大夫，你可否能闻到这外衣是不是沾上了什么药材？”
李大夫凑近闻了闻，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不过是一件普通的干净衣裳。
就在君煜准备离开时，管事捧着个盒子过来。
君煜已经打算这两日就带姜知意回去，于是吩咐人开始收拾行李。
方才管事在书房里发现这装了药材的盒子，心里很是奇怪。
他想着这药材瞧着珍贵，却没放在药房，居然随意丢在书房角落，担心是君煜遗忘之物，这才特意过来询问。
君煜闻了闻，发现这和姜知意外衣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他脸色一变，又让李大夫查看。
“公子，这是晒干的海灵草。这药材大补，只不过有与血蚌肉相克的成分。要是孕妇喝了，怕是会胎气大乱，严重的话，还会滑胎！”
君煜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
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快要喘不过气。
他想起姜知意最近的反常。
自从得知有喜，她便变得很不对劲。
刚开始，他只以为她是刚有身孕，心里不安，可不管他如何安抚，她都闷闷不乐。
对于这个孩子，她也并不是那么期待，甚至隐隐表现出排斥。
而他的书房几乎从不让人进入，除了他和管事，也就只有姜知意可以随意进出……
君煜何等聪明，一时间，所有的疑点全都串联起来。
他脑子里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不想要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