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又来酒楼里，冯清正和李婧在共聚晚餐。
“李小姐，我都喝了那么多杯了，该你喝了。”
冯清推着酒杯，带着几分醉意，不敢直视李婧。
这是韦诺教她的，面对李婧，适当装醉。
李婧也不客气，抬起酒杯。
她直视着冯清，直到把杯中酒饮完。
放下了酒杯，脸上挂着兴师问罪的笑意。
“说吧，冯清，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进入校场？”
“我，我说了之后，还请李小姐别去告发我。”
“要是理由充分，我可以考虑考虑。”
“其实，本该是我哥来参军的。”
“你哥？”
“嗯，是的，可就在我哥准备来炬都的前一晚，他救起了一位落水的新娘，那新娘是被人从东唐国骗过来的，我哥在听了那新娘的苦衷之后，决定带着新娘返回故土。你也知道，就算让那新娘自己一人回去，她身上没有银两又不认识路，肯定会被蛮横的新郎一家找到抓回。”
“所以呢？”
“所以我哥叫我先顶替他参军一段时间，等他回来，我就可以走了。可上个月，我收到我哥的来信，他护送那女子回到了东唐国，一路上相处，两人渐渐喜欢上了彼此，他在信里居然告诉我，他要留在东唐国，与那女子成亲。所以，这就是我女扮男装的理由。”
“原来是这样，那你收到你哥的来信，知道他不会回来了，你为什么还继续留在校场？”
“我在校场这么久，多少也学到了一些本领，世上的恶霸多，自己既有一点点能力，若有机会能铲除那些毒苗，岂不是为百姓做了一些好事。我是可以选择离开，可是，我不甘一生就在乡下度过，难道报效国家，造福人民的事，就只能交到男人的肩上吗？”
李婧听着冯清这一番话，忽然有些敬佩眼前这个女子。
冯清看着李婧那相信的眼神，心想自己胡诌的能力也还不错嘛。
“冯清，”李婧的声音过于温柔，“我长这么大，你是我第一个佩服的人。”
“李小姐过奖过奖。”
这时，李婧一手搭在了冯清的左手手背上，“别叫人家李小姐了，叫我婧儿吧。”
冯清瘪着嘴，这怎么说了那么多，这位大小姐反而更加乖巧了呢？
“我，我可不敢，我只是一个士兵，能和李小姐一起坐下吃饭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再那样叫你，被人听到后，我怕被打。”
“以后你是我的人，没有人敢对你不敬，包括我的叔父。”
冯清一时不敢接话，“我是……你的人？”
李婧把上半身凑近冯清，语气有些软暖。
“你就继续在校场里训练，日后若你当了将军，就娶我为妻。我不是什么贪图权位之人，只是要过我爹那关，你至少得是个将军级别的人物吧。到时候，只要你我不说，我们就能长长久久，白首到老。”
冯清一听，这李婧几句话，不仅是未来的职位，还有自己的婚姻，都一条龙的安排好了。
真是不知这李婧是男子玩腻了，想换换口味如此胡说，还是酒喝多了，口不择言。
冯清此刻害怕极了，“李小姐，我……”
“你难道还在因为之前我打了你五十鞭生气？还是以前总是欺负你的事而生气？”
“我也不是小气之人，可……”
“还是你不喜欢我？”
“我……”
“还是……你喜欢韦快！？”
“小韦是很好，可是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公主，对如影也很好，我只把他当亲人疼爱，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不就行了吗？冯清，自从上次你在草场，从马背上救我下来后，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勇敢的人，勇敢不关乎是男子还是女子，勇敢只关乎一个人的行为。”
“那你之后还追着我，满草场跑的想要打我？”
“我……我那不是被你压在身下之后，想争点颜面回来吗？”
“你后来不也是压……压过我吗？”冯清说此，脸有些红，毕竟那晚在客栈，被李婧看到过上半身，难道这就是报应？
“可那晚……我什么都没做啊。”
“要不是小韦相救……”冯清突然止住了口。
“要不是小韦相救，我会不会继续？”李婧替冯清问出。
“我……”冯清此刻的脸已通红，后又改口：“你敢。”
李婧笑着，为冯清倒满酒，语气带着一丝霸气，笑道：“你认为，本小姐不敢吗？”
冯清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调戏，还是被一个女子调戏。
如今她在韦诺的教导下，练就了一身功夫，真是不能再任人欺负了。
“谅你也不敢，我虽也是女子，但如你所说，我很勇敢，面对着你的这些连珠炮语，对我不管用。”
“不管用？那为什么你的手？”
冯清这才看去，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从李婧的手掌之下，去到了李婧的手掌之上。
冯清赶紧收回手，吞吞吐吐：“对……对不起……”
李婧笑着，觉得这个冯清甚是可爱。
她再次凑近冯清，把手肘搭在了冯清肩上，在她耳边细语。
“冯清，我们玩个游戏吧。”
冯清低着头，感觉一股气压正压向她，那股气压威力很猛，随时会向她出击，随时会把她击倒。
“什，什么游戏？”
李婧听后，坐好身子，把桌上的餐盘推到一边，留出一片空地。
她又站起，去到旁桌拿来了六个圆形酒杯。
她朝其中一个酒杯里倒酒，差不多倒了酒杯的二分之一。
停下后，她再把一个空着的酒杯翻了过来，盖在了那个装有酒的酒杯之上。
其余四个空着的酒杯，也被上下相扣。
随后，李婧移动着三对酒杯，打乱着顺序。
直到两人都有些花眼后，李婧这才停下。
“冯清，你也看到了，现在，盖着的这三个杯子里，只有一个盛有酒。”
“你选一个，若你选到了任何一个空的酒杯，这辈子，我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可若你选到了那个盛有酒的酒杯，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如何？”
李婧说完，脸上是自信的微笑。
冯清看着桌上的三副酒杯，又看回李婧，似乎也同意这样的决定。
“三选二，我的胜率很大啊。”
李婧一笑：“那你选啊。”
冯清抬着手，一时间，她感觉这个抉择好像有些困难。
若输了，如何有机会去到李府打听赵帆的情况？
可若赢了，她就是李婧的人了……哎，矛盾、头痛、难在。
“怎么？你怕啊？是怕得到我？还是怕失去我？”李婧笑道。
算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想要报仇，总归是要有所牺牲的。
冯清闭上眼睛，随着右手左右晃动，最后停在了中间那一对酒杯上。
李婧揭开酒杯一看，“天意，你输了。”
冯清睁开眼睛，张大了嘴巴，“有酒。”
李婧见此，挽着冯清，笑道：“走吧，我们换个地方玩。”
冯清哭笑不得，跟着李婧慢慢站起，离开了又来酒楼。
两人走后，店小二收拾着桌子，把另外倒扣的两个杯子放下。
他纳闷：“这李家小姐可真浪费，倒了三杯酒，居然不喝完就这么走了。”
李婧和冯清出了酒楼门口不远，看见了韦诺驾着马，正护送着一旁的马车。
冯清停下脚步，一直看着韦诺驾着的马经过。
韦诺在马背上同样看到了冯清和李婧。
没有过多言语，韦诺只拱了拱手，行相遇之礼。
冯清知道韦诺表达的意思：潜入李府。
她看着马车是往王宫的方向，马车里面坐着的肯定是公主。
队伍走远，李婧摇着冯清，“还看啊。”
“走吧，去李府。”冯清无意道出自己的目的。
可回神之时，除了觉得自己笨，还发现了这句话的严重性。
“我还说找一家上好的客栈呢，没想到你胆还挺大，说去我家。”李婧含笑：“好！就去我家！”
冯清有些无奈，但脸上尽量挤出笑容。
李婧抬手打了个响指，不远处一直跟随的李高看见后，驾着马车，驶近二人。
“上车吧。”李婧为冯清掀开车帘。
“好。”冯清苦笑点头后，钻进了车厢。
马车驶动，朝着李府前去。
一阵风吹过，车帘被轻轻吹开一角。
冯清从车里望出，马车到了锦婷楼门口。
她再一看，锦婷楼大门处，如影手里捧着一张丝帕，正在流泪。
马车很快驾到李府，有李婧的帮助，冯清自然没有被大门的守卫发现。
直到马车停在了李婧的庭院门口，李婧挽着冯清去到了房里。
……
三天之后，冯清出现在校场里。
韦诺因为那晚拒绝了左烨的亲吻，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
冯清去到了马厩里，找到了韦诺。
“小韦，我打听到了一点消息。”
“你说。”韦诺刷马听着。
“后天李航准备乔迁，打算在府中大摆宴席。”
韦诺刷马的动作不停，“这个我知道，这次李航还亲自邀请了陈令，陈令也答应了，所以后天，我们得隐藏在李府周围，若李航有行动，陈令会通知我们动手。”
冯清继续把打探到的消息全部汇报出来。
“还有，赵帆一直住在李府内，看来赵帆的兵队，已经差不多都暗自进入炬都了。”
韦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表情凝重。
“我这几天也发现了，炬都的人，多了许多出来，陈令赴约，也是想提前钳住李航和赵帆。毕竟，谁家乔迁之宴，会在原宅里举办。”
冯清点着头后，见公事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打算聊聊私事。
“小韦，那晚，你们是不是去过锦婷楼。”
“哪晚？”
“我从又来酒楼下来，见到你的那晚。”
“去过，怎么了？”
“后来我经过锦婷楼时，看到如影正望着一张丝帕哭了。”
韦诺叹了一口气，只希望现在这个关头，左岳王能带着娘亲赶紧回来。
至于左烨和如影二人，等带走娘亲离开之前，再向二人坦白身份吧。
“小清，喜欢一个人好累啊。”韦诺顺着眼前马匹的鬃毛。
冯清听出韦诺话里的惆怅，“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你说得倒轻松，你以为真相很容易就能说出口的吗？”
“很难吗？”
韦诺听此，一脸疑惑地看着冯清。
“听你这口气，你已经归降于李婧了？”
冯清被韦诺看穿，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是势均力敌，没有谁归降于谁。”
“所以！她知道你是女子后，也愿意和你在一起？！”
“是啊，我也很奇怪，不过接触下来，一切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当然，哎，她爹的行为，我真的无法向她开口，她比我想象中的单纯，她对她爹的事，一无所知。”
韦诺听此，仿佛打开了新界的大门，原来李婧，为了冯清，这么勇敢。
“小清，李航之事，李婧迟早都会知道的，届时……”
“我知道的小韦，杀父之仇一定要报，报效国家之事，也不是说说而已……”
“哎，”韦诺拍了拍冯清，似乎能感受得到冯清的顾忌，“放心吧，有我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
冯清心里一阵温暖，“你呀，和公主如何了？”
想到左烨，韦诺再次泄气。
“别提了，我没有你和李婧勇敢，甚至都没有左烨勇敢，不配拥有你和李婧之间那种幸福。”
“小韦，你老实告诉我，如果可以选，公主和如影，你会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