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明川凝视着眼前奔腾不息的河水,忽然灵光一闪,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水既能酿成灾害,也能为我们所用,成为一条便捷的通道啊!”
他指着宽阔的河面,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果我们使用大型船只运输粮食,速度要比陆路快上十倍不止,而且还能承载士兵——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建造一些船只呢?”
苏远听后,眼睛顿时一亮,激动地回应道:“我恰好认识几位造船的匠人,他们原本是在黄河边上工作的,因为战乱才逃到了济阳!我现在就去请他们过来帮忙!”
两人正热烈讨论着,突然,赵勇骑着一匹老马从上游疾驰而来,马鬃上还挂着未完全融化的冰碴。
他大声喊道:“桑明川大哥!张老丈从洛阳带回了重要消息,慕容恪被王猛击败了!损失了上万兵马,现在正往回撤退呢!”
“撤往哪里?”桑明川急忙追问。
“好像是朝着邺城的方向。”
赵勇勒住马缰,喘着粗气回答道:“据说他一路撤退一路抢掠,许多百姓被抓去充当壮丁。还有传言说……他打算顺路攻打陈留县,抢夺粮草以补充兵力!”
桑明川的心中猛地一沉。
慕容恪的败军之师往往最为凶残,如果真的来攻打陈留县,以他们目前的兵力,恐怕很难守住。
“陈默先生在哪里?”桑明川立刻转身朝练兵场跑去。
“正在教新兵练习阵法呢!”
赵勇翻身下马,紧随其后:“我这就去传达命令,让弟兄们提高戒备!”
桑明川在练兵场找到和石敢训练军阵的陈默,没有拖拉,直接说道:“陈默先生,慕容恪的败军往陈留来了,你快快安排后勤!石敢,召集所有军士,我们要准备迎战了!”
练兵场上尘土飞扬,尚未完全落定,石敢已经将三千名兴汉营的士兵集结完毕。
桑明川站在高台上,俯瞰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他的声音透过寒冷的空气传得很远:“弟兄们,慕容恪失败了,但他不甘心,想要抢我们的粮食、烧我们的房屋、掳走我们的亲人!我们答应吗?”
“不答应!”三千人齐声怒吼,震耳欲聋的声音使得旁边的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好!”
桑明川拔出腰间的长刀,刀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来一个,我们就杀一个;来一队,我们就杀一队!兴汉寨是我们的根基,陈留县是我们的家园,谁也别想动!”
“杀!杀!杀!”
震天的吼声惊飞了树梢上的麻雀,也传遍了整个城池。
百姓们听说慕容恪要来,没有一人感到慌乱,反而自发组织起来,纷纷往城头搬运石头、运送火油。
学堂里的孩子们也提着小篮子,往练兵场送去窝头,篮子上还贴着用朱砂画的小旗子,为士兵们加油打气。
孔先生站在高高的城头之上,目光深沉而坚定地俯瞰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当前局势的忧虑,也有对未来的期待。
他转过头,对着身旁的张默缓缓开口道:“民心可用,这民心真的是可以依靠的力量啊……”
这一句话,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道出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张默听了孔先生的话,一边轻轻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接着说道:“桑明川小哥说得非常正确,这土地就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根本,是我们所有人的根。无论谁想要破坏我们的根基,想要刨掉我们的根,那我们就必须和他拼个你死我活,绝不能有丝毫的退让。”
就在三天之后,探马飞速回报了一个重要的军情:慕容恪所率领的败军距离陈留县仅仅只剩下五十里的路程了。
这支败军大约有五千人左右,他们一个个面带饥色,显然已经经历了长时间的征战和缺乏补给,然而他们的眼神却依旧凶狠无比,充满了野兽般的攻击性。
“慕容恪这是打算速战速决呀,他的目的就是想抢了我们的粮食就赶紧撤离。”
桑明川在沙盘上用手指划了一道长长的线,然后开始布置作战计划:“石敢,你带领一千人坚守陈留县城。要多准备一些滚木和火油等防御物资,切记千万不要出城迎战,以防守为主。”
“那你呢?”
石敢一听这话,立刻焦急地询问道。
他满脸的担忧,生怕桑明川有什么危险的打算。
“我将带领一千人前往济水河那边。”
桑明川指着分水渠的具体位置,详细地解释道:“苏远,你安排人把分水渠的闸门打开,等到敌军过滩涂的时候,我们就放水淹他们!赵勇,你带领剩下的人,绕到敌军的背后,等他们的阵脚一乱,就立即袭扰他们的后队!”
“明白!”
赵勇听完命令之后,紧紧攥住了手里的刀,那刀鞘上的红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助威呐喊。
然而,苏远却有些犹豫不决,他皱着眉头说:“这水势如果控制不好,恐怕会淹了我们自己的田地啊……”
“田地被淹了还可以重新再种,但是如果人没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桑明川拍了拍苏远的肩膀,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等我们打退了敌军之后,就马上修渠引水,我保证今年的收成一定会比去年还要好。”
决战的日子最终选定在一个有风的午后。
正如所预料的那样,慕容恪的败军果然直奔陈留县而来。
那黑压压的队伍在过滩涂时,踩得泥浆四处飞溅,场面十分混乱。
石敢站在城头看得一清二楚,他立刻敲起了梆子——那是给济水河那边发出的信号。
苏远见状,猛地拉开闸门,积蓄了数日之久的河水顺着分水渠奔涌而出,瞬间就漫过了整个滩涂。
那些正在艰难跋涉的敌军猝不及防之下,被汹涌而来的河水冲得人仰马翻,哭喊声混着水流声震天响,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就是现在!”
桑明川站在河堤上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大声指挥着。
只见他手下的一千兴汉营士兵挺着长矛奋勇冲了下去,矛头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专门挑落水的敌军进行刺杀。
与此同时,赵勇则带着自己的人马从背后突然杀了出来。
他们手中的连弩“嗖嗖”作响,箭上的麻药一旦见血就会立刻发作,敌军顿时倒下一片,原本还算整齐的阵型一下子就乱了阵脚。
慕容恪骑在马上看到这种情形,气得哇哇大叫。
他挥舞着大刀试图稳住阵脚,却被一支突如其来的冷箭射穿了左臂——那支箭正是桑明川射出的。
当时桑明川站在河堤上,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一箭就精准命中目标。
“撤!快撤!”
慕容恪捂着流血不止的胳膊,再也顾不上抢粮的事情了,慌忙调转马头就逃。
那些败军们看到主帅都跑了,哪里还敢继续恋战,纷纷跟着往回撤退,结果被兴汉营一路追杀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当夕阳西下的时候,这场激烈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滩涂上到处都是敌军遗留下来的尸体和兵器,兴汉营的士兵们虽然浑身是泥,但他们站在水里,脸上洋溢着格外灿烂的笑容,因为他们知道,这场胜利来之不易,但却意义非凡。
赵勇手里提着一个头盔,飞快地奔跑过来,那头盔上甚至还粘着一些水草,他大声喊道:“桑明川大哥!你快看呀!这是我从战场上缴获的慕容恪的头盔呢!”
桑明川伸出双手接过那个头盔,然后把它往水里一放再迅速提起,这么一涮之后,头盔里面那铜制的衬里就显露出来了。
就在赵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桑明川忽然把头盔往赵勇的头上一扣,说道:“这个头盔现在归你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兴汉营的先锋郎将啦!”
赵勇听到这话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啪”地一下敬了个军礼,虽然这个军礼的动作看起来并不怎么标准,但是却让人感觉到了他内心的那种格外的郑重。
这个时候,石敢从城里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没吃完的窝头,一边喘着气一边说:“桑大哥啊!我们赢啦!慕容恪那个老狐狸,估计是再也不敢来进犯咱们啦!”
桑明川静静地望着眼前渐渐退去的河水,突然之间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那影子就像一条正在腾飞的龙一样。
桑明川心里十分清楚,这一仗不仅仅打退了敌人的军队,更重要的是打出了汉人的骨气。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把他们当作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陈留县的老百姓们纷纷提着灯笼涌上了街头,他们热情地把刚蒸好的馒头往那些士兵们的手里塞。
张老丈带着孩子们在城门口挂起了红灯笼,孔先生则是在学堂里写着捷报,烛火映照着他花白的胡须,那胡须抖动的样子就像是一株开心的芦苇。
桑明川站在城头之上,目光望向满城的灯火,心中忽然有一种感觉涌上来,他觉得这就是自己穿越而来的意义所在。
他不是为了称王称霸而来,而是为了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能够安安稳稳地挂灯笼、蒸馒头,能够让孩子们在灯光下读书学习,能够让炊烟在清晨的时候袅袅升起。
远处的济水河依旧在不停地流淌着,就像是一条银色的带子,环绕着陈留县,环绕着兴汉寨,环绕着这片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的土地。
桑明川知道,在未来的道路上肯定还会遇到很多的风雨坎坷,但是只要这河水一直流淌,只要这灯火永不熄灭,那么汉家的星火就永远都不会熄灭。
在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的陈留县,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泥土与烟火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息。
济水河的河水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退去了,留下了一片被河水浸泡得发黑的滩涂。
苏远正带领着一群人往这片滩涂上面撒石灰进行消毒,他们的吆喝声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轻快感觉。
“桑明川大哥,你快来看看这片滩涂呀!”
苏远指着一片淤泥对桑明川说道:“等这些淤泥被晒干晒透之后,就能够开垦出十亩良田呢!我打算在这里种上那种耐涝的高粱,到明年的时候肯定会有好收成的。”
桑明川听后蹲下身子,用手抓起一把淤泥,感觉到这淤泥的手感细腻又滑润。
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空间里那一片肥沃的黑土地,于是他在心里想或许可以取一些空间里的土混合在这片滩涂的土壤里,以此来改良这里的土壤。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后他笑着对苏远说道:“这是个好主意啊,等到开春的时候,就让老铁匠打造一些新的犁,专门用来耕种这片滩涂地。”
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练兵场。
在那里,赵勇正带领着先锋营的士兵们进行队列训练呢。
有一位少年,他身上穿着崭新缝制的铠甲,那铠甲上的铜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铠甲是用慕容恪败军所留下的甲胄熔铸而成的。
只见他大声地喊着号子,那声音特别洪亮,就好像春日里震响的雷声一样,“一二一!齐步走!”
石敢背着手站在一旁观看,他时不时皱起眉头,大声呵斥道:“把脚抬高点!难道没吃饭吗?”
当他转过头看到桑明川的时候,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说道:“这些小子啊!现在看起来已经有模有样了。就在昨天,他们还向我请教如何排兵布阵呢,说以后要跟着你打遍天下。”
桑明川望着那些年轻的士兵们,虽然他们的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稚气,但是他们的眼神却坚毅无比,就像经过淬火的铁一样坚硬。
这个时候,他忽然回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身边只有石敢和几个流民,而如今已经聚集起了数千名能够作战的士兵,他的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暖流。
“要说打天下,那还谈不上。”
桑明川说道:“只要能守好这一方水土,让兄弟们有饭吃、有衣穿,那就足够了。”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孔先生和张老丈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他们的手里捧着一卷书。
孔先生的脸上泛着红光,他说:“桑明川先生,我和张老在整理旧书的时候,发现了几卷《泛胜之书》,这本书讲的是古代的农耕技术,或许对于我们改良耕种方法会有所帮助。”
张老丈接着补充道:“我还从洛阳带回来了一些新的桑苗,据说这种桑苗能够产出更多的蚕茧。等到开春的时候,就让妇女和孩子们学习养蚕缫丝,这样我们以后不仅有粮食吃,还能穿上新衣服。”
桑明川接过了《泛胜之书》,他看着那泛黄的纸页,上面的墨迹虽然已经有些淡了,但是每一个字都像是宝贵的珠玉一样珍贵。
他忽然觉得,这些书页上的文字,和练兵场上士兵们的号子声、田埂上农民们的吆喝声,其实都是同一种声音——那是汉民族生生不息的脉搏在跳动。
春天的集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集市上除了有粮食和布匹之外,还多了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儿:有老铁匠打造的铁制农具、妇人们织的粗布、孩子们捏的陶哨。
有一个从邺城逃难而来的货郎,他背着一个杂货箱,见到人就说:“大家都说陈留县好,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这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比邺城强上百倍呢!”
当这句话传到桑明川耳朵里的时候,他正在学堂里给孩子们讲解《史记》。
当他讲到“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这句话时,有一个孩子举起手问道:“先生,慕容恪已经被打跑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不用再打仗了呢?”
桑明川放下手中的书卷,望向窗外。温暖的春风轻轻拂过柳树的枝梢,新生的绿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他微笑着回答道:“打仗的目的就是为了不再打仗。等到我们的粮食储备足够多、兵器足够锋利、百姓足够强大,就不会有人敢来欺负我们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能够安安稳稳地种地、读书,过上平静的生活了。”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们的小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
到了傍晚的时候,陈默拄着拐杖来找桑明川,他的手里拿着一张地图,地图上面用朱砂圈出了几个点。
他对桑明川说:“这是周边几个县的位置,他们的县令派人来和我们联络,说是想归附我们,一起抵抗胡人。你看……”
桑明川凝视着眼前摊开的地图,那上面用朱砂标记的一个个红点,宛如一颗颗正在跳动的星火,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就在这一刻,他的思绪忽然飘回到了刚穿越而来的那个寒夜。
那时的他,孤身一人,面对陌生的世界,内心充满了迷茫与无助。
在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不过是天地间一粒随风飘散、无足轻重的尘埃罢了。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看似毫无希望的境遇之中,竟能逐渐汇聚起如此众多如同星火般的希望和力量。
“去告诉他们!”
桑明川的指尖缓缓划过地图表面那些代表着希望的朱砂点,声音坚定地说道:“只要他们愿意前来,我们都热烈欢迎。而且,不管他们来自何方,与我们是亲是疏,来到这里之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我们要一同在这片土地上辛勤耕种,一起训练军队,共同守护这一方家园。”
一旁的陈默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脸上的皱纹仿佛也因为这笑容而舒展开来,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使得那些皱纹里都盛满了温暖的光芒。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
陈默感慨地说道,语气中满是对桑明川的信任和赞许。
夜渐渐深了,桑明川独自站在城头之上,仰望着满天璀璨的星斗。
此时此刻,兴汉寨里的灯火在山坳间闪烁着,像是点缀在大地上的点点繁星;济阳那边的渔火则在河面上摇曳生姿,随着水波轻轻晃动;而陈留县内,万家灯火连成了一片,远远望去,就如同落在人间的一条银河,美不胜收。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新麦散发出的清新香气,还有桑苗所特有的淡淡甜味。
与此同时,从远处的铁匠铺隐隐约约传来锤打的声音,那声音若有若无,但却比任何激昂的战歌更能让人感到安心和平静。
桑明川心里十分清楚,想要实现河清海晏的理想日子或许还很遥远。
但是,只要这些如同星火般的希望之光不熄灭,只要人们心中的信念和团结不消散,那么总有一天,这片历经无数苦难的土地,必将迎来真正安宁祥和的时刻。
而到那个时候,他将会和身边的兄弟们一起,坚守着这充满烟火气息的人间,耐心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经过几场春雨的滋润之后,在陈留县外新开垦的田地里,高粱苗已经破土而出。
那嫩红的芽尖上顶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显得生机勃勃。
桑明川戴着一顶草帽,正和农户们一起在田间忙碌着薅草。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湿润的泥土,能感受到泥土中带着青草的清新气息。
“桑先生,你快来看看这苗儿。”
一个老农满脸喜悦地捧着苗根对桑明川说道:“这苗可比去年的壮实多了。苏远小哥说啊,是你给的那‘肥土’起了大作用,难怪这苗长得这么欢实呢!”
桑明川听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那所谓的“肥土”是他悄悄从空间里运出来的黑土,然后混在普通的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