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刺耳的硅基生命体粗话*)”
凯莱猛地从修复液中坐起,粘稠的液体顺着冰冷的金属躯壳滑落。
他发出一串非人般的、蕴含着极致愤怒与挫败的尖锐爆鸣,回荡在空旷的舱室内。
意识刚刚完全接入这具备用躯体,来自外部传感器的警报就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处理核心。
“人类帝国的走狗追过来了!母舰修复进度如何?!”他甚至来不及完全擦干躯体,电子合成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急躁,对着静立在舱门旁的机仆低吼道。
“报告,”机仆眼中的红光平稳闪烁,接入数据库检索片刻后,用毫无波澜的电子音回复,“根据现有数据,您的专属旗舰已完成修复,但母舰整体结构仍有百分之二十未修复,主要缺失部分为外部装甲与部分非关键系统。”
“母舰的跃迁引擎呢?能否启动?”凯莱一把扯过旁边支架上的军服迅速穿戴,一边大步流星地走向舰桥,一边急促地询问。
机仆沉默地紧随其后。
“报告,跃迁引擎已修复完毕,理论上可以启动。但存在高度迷失风险,因为未修复的百分之二十中包含超空间信标校准阵列。没有稳定信标指引,跃迁终点将存在巨大误差。”
“以我的旗舰为临时坐标进行同步!我们必须立刻撤离!”刚一踏入灯火通明的舰桥,凯莱没有丝毫停顿,立刻向整个舰队下达了指令。
他深知那个女人的恐怖,慢一步可能就是永恒的沉寂。
“指令接收。”
“跃迁引擎开始预热,能量注入中……预计完成时间:一分钟后。”
随着命令下达,舰桥上无数机仆如同精密的齿轮般开始高速运转,各种数据流在光屏上疯狂刷新、整合,最终汇总到凯莱的主控屏幕上。
“看来,你的计划是赶不上变化了。”一个沉闷而带着些许嘲弄的声音从侧方的通讯平台响起。
凯莱甚至懒得将视觉传感器转向那个方向,一边快速处理着跃迁前的海量数据,一边反唇相讥:“你也没资格说我,‘领主’大人。你那边偷偷进行的‘播种’计划,又进行得如何了?”
一道绿色的全息投影在凯莱身旁凝聚成形。
影像中的男人双手背负,身姿挺拔,他先是瞥了一眼主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自得:“我这边?已经顺利完成。十个二级生命星球,已完成初步同化与资源采集协议的‘签订’。”
男人突然转过头,那张原本还带着程式化笑容的脸庞瞬间变得毫无表情,冰冷的视线聚焦在凯莱的传感器上:“那么你呢?我亲爱的,大——元——帅?”
凯莱处理数据流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
他也抬起头,猩红的眼睛对上了投影中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你不需要回答了。”
一个令凯莱核心处理器都骤然发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凯莱与那绿色投影同时猛地转身看向舰桥入口——
只见厚重的合金大门如同被无形巨力揉捏过的废铁,扭曲变形,中心破开一个大洞。
洞口处,晓手持那杆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长枪,静立在那里,周身弥漫的低气压几乎要让周围的空气凝固。
投影中的男人脸色剧变,只来得及低骂一声,影像便瞬间闪烁消失,切断了通讯链接。
而凯莱,只剩下满脸的阴沉与难以置信,死死地盯着那不速之客。
她怎么会这么快找到这里?!
“你们这些机械帝国的残渣,真是如同蟑螂般令人作呕,源源不绝,越清理越觉得恶心。”晓的声音冰冷彻骨,她提着长枪,一步步走向凯莱。
每踏出一步,她周身便浮现出如同全息打印般的彩色虚影,虚影迅速凝实,化作一套流线型、覆盖全身、铭刻着未知符文的神秘战甲,将她完全包裹。
战甲成型的同时,一股足以撼动空间的恐怖威压弥漫开来!
此刻,晓的内心已被怒火填满。
尤其是刚才那个所谓的“领主”的话——十个二级世界沦陷!这意味着无数生灵涂炭,文明的火光被强行掐灭!
当初亲自率军讨伐机械帝国的是她,如今像清理下水道一样四处扑灭这些死灰复燃余孽的,还是她!
“疯女人!你就和你那个肮脏僵化的帝国一样,冥顽不灵......”凯莱试图用语言激怒或拖延时间,但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没有预兆,甚至看不清动作,凯莱那坚硬的金属头颅如同被重锤击中的西瓜般轰然爆裂,金属碎片和闪烁着电火花的线路四处飞溅!
无头的躯体僵立了片刻,才沉重地倒在地上。
晓随意地甩了甩长枪上沾染的液态金属和能量液,冰冷的目光扫过舰桥上因失去指令而陷入停滞的机仆们,心中的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炽烈。
“该死,还是让那个‘领主’跑了。”她低声咒骂,蕴含着怒气的一枪狠狠扎在中央控制屏上!
“轰——!”
整个舰桥空间剧烈震颤,控制台爆发出大团电火花,无数屏幕瞬间漆黑。
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抬手,那杆长枪化作流光收回体内。
她闭上双眼,感知如同水银泻地般蔓延开来,迅速扫描着这艘母舰的结构。
“罢了,先彻底摧毁这艘战舰,断绝后患。然后......必须立刻回去上报这个情况。”她喃喃自语,再次睁开的双眼中,已是一片决然的冰冷。
......
“妈妈,你快看!那边天上有颗好亮好亮的星星啊!一闪一闪的,好像比其他的都大!”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兴奋地指着远方的夜空,使劲拽着母亲的衣角。
年轻母亲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望去,那片天幕只有熟悉的、恒定闪烁的星辰,她温柔地笑了笑,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嗯?在哪里呀?妈妈没看到特别亮的星星哦。”
“啊?可是我刚刚明明看到了!特别亮,好像还在动呢!”小女孩委屈地嘟起了嘴,大眼睛里满是不解,明明刚才那么显眼......
就在这个露营地不远处的另一个营位,三个男生正围着一个便携式火炉“埋头苦干”。
“我说老白,你这火捣鼓了快十分钟了,到底行不行啊?我这肉串都快被风吹速冻了!”苏鹏蹲在旁边,看着白钦对着火炉鼓捣了半天,忍不住开口吐槽,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别吵,我在烧烤。”白钦头也不抬,手里拿着点火器,全神贯注地盯着炉膛里的炭块,“耐心是美德懂不懂?我这是在精心准备一场完美的烧烤盛宴。”
“呵,”旁边的沈永顺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补刀,“看得出来,非常‘精心’,炭都快被你戳碎了。”
就在这时——
轰!
一簇橘红色的火苗终于从炭块缝隙中顽强地窜起,随即迅速蔓延开来,稳定地燃烧起来。
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搞定!”白钦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不久前,当沈永顺和苏鹏得知白钦因为经历了一场大战需要静养恢复时,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在他们印象里,白钦的实力深不可测,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能让她都受伤需要休养?
白钦对此也没有隐瞒,将能说的部分大致讲述了一遍。
听完后,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是一个完全超出他们日常认知层面的、残酷而宏大的世界。
沉默良久,沈永顺才率先举起手,像是课堂提问一样,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那个......那我们,我是说我们这些人,或者像我们这样的伙伴,能有什么反制手段吗?尤其是那个能限制你能力的诡异立场?”
苏鹏也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那种立场成为常态,所有人都将被极大削弱,他们需要找到应对之策。
白钦看着两位好友关切而坚定的目光,心里一暖,但随即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坦诚相告:“暂时......没有。我检查过自身,也分析过残留的立场数据,除了最本源的神力似乎不受影响外,其他所有基于规则、元素、能量的手段都会被严重干扰甚至切断。我暂时还没找到有效的反制方法。”
夜色中,火苗噼啪作响,映照着三人略显凝重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