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芷被震得脑子发晕，缓了好久好久，才能勉强思考。
她咽了咽口水，慢吞吞的问他，“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我的？”
“你第一次给皇后请安，听到你在许幽宫里闹事，让许幽难堪下不来台时，我就知道了！”
萧秦护摸摸她的头，满脸笑意，“所以原本我应该晾着你小半个月才见你的，但我忍不住好奇，就急匆匆跑去芷月宫看你。
一开始是想试探试探，然后把话说开了，但看你比前世生动有趣，想想就算了。
我也是带着前世的记忆突然醒来的，懂那种，生怕秘密被人看破的不安，所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怎么可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呢。
宣芷深吸一口气，缓声问道，“因为你也带着前世的记忆，知道许幽做过的种种，所以才会纵容臣妾去不断的为难她，让她在后宫寸步难行，让她空有皇后之名，却没皇后之实？”
她这么一问，萧秦护就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他叹了一声，道，“阿芷…我承认，对付许幽和许家，我是利用了你。
可许幽之所以能成为皇后，是因为我力排众议，和以你父亲为首的众世家据理力争的结果。
我当时异常坚定，可立后不久就要废后，那说不过去。
我那时刚登基，根基不稳，不大想出差错，且那时许虎山还掌着泷西重兵。
后来我想，你也是重来一世，那对于许幽的恨应该不比我少，且女人对付女人，终究是容易得多，所以顺水推舟，一次次的让许幽难堪。
许幽这时候还没有什么权力，你一个有娘家支撑的贵妃，完全可以让许幽无任何反抗之力。”
所以……她所做的那些事情，萧秦护都看在眼里。
宣芷闭了闭眼，转头看着萧秦护，冷冷道，“如果这样，陛下其实可以早些告诉我实情，那很多事情就可以简单许多，比如，我会直接弄死许幽。”
她当时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的逼许幽，逼许家，就是怕他这个做皇帝的，对他们多有包容给予支撑。
可若是萧秦护不看热闹，早些把这些秘密告诉她，那就可以快刀斩乱麻。
反正天下初定时本就乱，多乱一点也没多大问题。
萧秦护看她如此，头搭在她肩上，柔声道，“阿芷别生气！”
话音里，有淡淡的讨好意味。
“阿芷直接弄死许幽是不行的，许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受过百官朝拜的皇后，她若突然死了，没办法和群臣交代，和天下百姓交代。”
宣芷冷哼，“陛下何需交代什么，史书是留给胜利者书写的，至于百姓，只要能安居乐业就行。
而所谓的事实，最后也只能出现在野史书上，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
萧秦护仔细品了品这句话，好像是这么回事没错。
但这时候不能这么说，他蹭了蹭宣芷，顺着她的气，“左不过许幽这时候翻不出什么浪来，你慢慢的玩，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绝路，看着她把你当初受过的苦都受一遍，不是让你更快乐吗？”
萧秦护属实是把复仇给玩明白了。
不过宣芷不得承认，当时看着许幽一步一步走向绝路，确实是比较舒服。
以至于她自己服毒身亡时，宣芷还觉得有些舍不得。
虽然萧秦护对她隐瞒了重生的事情，但两人目的是一样的。
至少现在是一样的。
宣芷叹了一声，道，“陛下…许幽死了，许家覆灭，我们两个也算是大仇得报，之后就没有什么共同利益，所以后面陛下才迟迟不立我为后？”
萧秦护猛的抬头，无辜道，“阿芷…这你可冤枉我了！”
“怎么说？”
萧秦护想了一会儿，才慢声说道，“阿芷…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有些事情，我想直接跟你坦白。”
“其实…我醒来的时，第一件事是想捏死许幽，第二件事情，就是让你不要进宫，毕竟你前世不争不抢，在后宫安稳度日，却落了个那样的下场。
我也知道你进宫前，和镇国公府的世子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镇国公府早已经不掌兵权，镇国公世子也不入仕，无功名在身，你嫁给他，就可以挣脱束缚，和他走遍万里山河。
我是愧疚的，想着你若是不进宫，该有多美好。
可那时，我已经和你父亲商议好，你也在从南方回来的路上。倘若突然变卦，会让你父亲觉得我这个做皇帝的在耍他们。
你也知道，你父亲手握重兵，在世家的号召力巨大，他若是一生气就不要我了，那又是一场不知何时才是尽头的腥风血雨。
我好不容易才走到那一步，又好不容易才取得你父亲的支持，我又得上天垂怜能重来一回，有些事情能不任性就不任性。
所以就想着让先进宫，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萧秦护说着，宣芷脑子里才慢慢回忆起一些细节。
怪不得萧秦护第一次来芷月宫时说，是他耽误了她。
宣芷那时吓得不行，不想却是他的真心话。
萧秦护停了一下，抬眼看她反应，然后接着道，“可是后来，我看你把后宫管理得那么好，全然没有前世的一点影子，就不想放你走了。”
宣芷拧眉，“臣妾能把后宫管理好，应该是陛下直接没让那些能来事的女人进宫。”
“嗯~怎么可能呢…明明是阿芷管教有方！”，萧秦护笑着，“当然…前世那些闹腾得不行的女人，我是一个都不想放身边，就是阿芷一直想着给我塞人。”
呸！
宣芷心里暗啐一声…
“后来许幽死了，我一直不立你为后，”，萧秦护又突然冒出一句，“是怕你成为第二个许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