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开棺椁。
月光惨白，清晰地照亮了棺内。
沈爻静静地躺在华丽的丝绸衬里上，穿着他的官袍。
然而，那曾经俊朗的面容，此刻却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多处已经塌陷、腐败。
隐隐可见皮下组织的暗色。
一些地方甚至鼓起水泡，破裂后渗出暗黄粘稠的液体，散发出远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
防腐的香料显然已经失效，或者根本无法阻止时间的侵蚀。
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紧闭着，眼窝深陷，睫毛粘连在一起，覆盖着一层灰白的翳。
这绝非安详的沉睡，而是死亡冰冷而残酷的具象化！
“呕……”沈长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视觉和嗅觉冲击让他几乎当场呕吐出来。
他踉跄着后退，撞在冰冷的墓碑上，浑身剧烈地颤抖。
死了……
真的死了……
而且死了很久了……
沈长明在街上看到夙柔的时候，心中燃起了一些希冀。
他觉得，就算是骗他的也好，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他们不得已这样做。
只要不是真的死了就好……
可现在……
对了，夙柔的棺椁还没看。
他猛地看向埋在沈爻旁边的棺材！拎起铁锹将这个也撬开。
沈爻那腐败可怖的遗容带来的冲击还未平息，沈长明的心又被另一种更深的恐惧攫住。
他猛地扭头，目光死死盯住旁边那座属于“夙柔”的坟冢。
他需要确认！
泥土飞溅，汗水混着泥土流进他的眼睛，带来辛辣的刺痛，但他浑然不觉。
“少爷！住手啊！少夫人已经入土为安了！”守墓的下人带着哭腔远远哀求，却无人敢再上前阻拦这个陷入癫狂的少爷。
棺椁很快被掘开。
沉重的椁盖被撬开缝隙，沈长明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其推开！
那股熟悉的腐朽气息再次扑面而来，夹杂着更浓郁的特殊腐败气味和失效香料混合的怪味。
沈长明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颤抖着，用铁锹撬开内棺的棺盖。
棺内，同样铺着华贵的丝绸。
一具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映入沈长明眼帘的景象，比沈爻的遗容更让他灵魂战栗！
那具“夙柔”的尸体，腐败程度甚至超过了沈爻！
面部轮廓几乎完全塌陷变形，皮肤呈污浊的青黑色，多处大面积溃烂，露出暗红色的肌肉组织和森白的骨茬。
蛆虫在腐烂的眼窝、口鼻和溃烂的皮肉间蠕动翻滚，发出极其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浓稠的黄绿色尸液浸透了身下的丝绸，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甜腻到极致的恶臭。长发干枯板结，粘连在腐败的头皮上，几缕垂落在溃烂的颈侧……
“呕——！”沈长明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弯腰剧烈呕吐起来，胆汁都几乎吐尽。
他踉跄着后退，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死了……
都死了……
老幺死了，夙柔……
也死了！
虽然腐烂了，但也能看出来尸体原本的面容。
他在街上看到的那个“夙柔”……
是什么？！
鬼魂？！
还是……
这世上真有如此相像模仿得惟妙惟肖的易容高手？！
巨大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吞噬了他。
他亲眼看着两人下葬，亲眼看着棺木封土。
可一个在城里掀起腥风血雨，一个却在泥土里腐烂生蛆！
“棺材里这个……是谁？街上那个……又是谁？！”
沈长明挣扎着从泥泞中爬起，抹去脸上的污秽。
他得去找她，弄清楚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