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扎着马尾辫，背着电脑包的女孩冲了出来，对着老板就是一顿怒斥。
那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就像是一个行走江湖、普度众生的女侠。
而当顾哲看了一眼女孩的脸之后，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陈瑶？”
正掐着腰对着老板一顿输出的女孩忽然被叫了名字，有些困惑地转向顾哲。
“你认识我？”
顾哲摘下口罩，笑着对陈瑶说道：“当然了。我的嫡系学妹，怎么会不认识呢？”
“哇！”
陈瑶捂着小嘴，眼中满是惊喜。
那副模样，就像是追星族见到了自己的偶像一般。
直到陈瑶毕业之后，她才意识到，能在学校里随时随地见到顾哲，到底是一件多么难得的福利。
毕业之后，陈瑶每每谈到顾哲，都不禁捶胸顿足，可惜当时没找顾哲多要几张签名。
旁边的老板盯着顾哲看了半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我认得你！”
陈瑶抱着手臂冷哼一声：“哼，那你还敢这样卖东西？”
老板指着顾哲兴奋地说道：“你是，那个综艺节目里面的，张艺兴！”
顾哲：……
贺婉琴：……
陈瑶：“老板，你连他都不认得，难怪你家电脑行要凉了。”
在陈瑶的带领下，顾哲顺利平价买到了一套合适的键鼠。
顾哲有些好奇：“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是来买东西的吗？”
陈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呃，其实，我是来上班的。”
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
毕竟，江州大学计算机学院毕业的学生，大部分都去了大厂。
连混上国企拿铁饭碗的，都算是混的比较一般的了。
陈瑶自己的这个状态，那是连同学会都不好意思去参加的。
顾哲有些诧异地看着陈瑶：“来这里上班？卖二手电脑？”
“哎呀，不是啦！”
原来，陈瑶在毕业之后，陆续在好几家互联网公司工作过。
但，因为某个人号召起的“加强It行业人才流动”的风气，陈瑶的业务水平一般，能力不算很强，这两年It行业的压力又越来越大。
在经历了炒老板和被炒的几次轮回交替之后，陈瑶干脆找了几个和自己一样遭遇的同学，一起开了一家计算机方向的培训机构，直接躺平。
“我想，过去看一看。”
顾哲有些好奇，这些计算机系高材生所开设的培训机构，会是什么样子。
陈瑶尴尬，就像是突然被老师检查作业的学生：“啊？这，这要去看吗？您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
说着，陈瑶看向顾哲身后的那位得体大方的女秘书。
诶？
“啊？婉琴！好久不见！”
女孩子相见的方式，比起男生要直接开放不少。
陈瑶直接扑向了贺婉琴，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当然，这小小的插曲，还是没能让她逃过“检查作业”的流程。
几分钟后，在陈瑶的带领下，顾哲和贺婉琴来到了一家培训机构中。
“顾总，我们这个就是小打小闹，没什么含金量的。”
平日里大大方方的陈瑶，此刻就像是见公婆的丑媳妇，格外扭捏。
顾哲注意到，这家培训机构中的老人，似乎格外多。
“这些，都是来接孩子的？他们的观念还挺开放的。”
顾哲有些惊讶。
记忆之中，前世老一辈人对信息技术似乎没有这么包容和开放。
莫非，这也是他带来的蝴蝶效应之一？
但陈瑶接下来的话，却把顾哲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打了个粉碎。
“顾总，他们不是家长，是我们的学员。”
顾哲和贺婉琴顿时惊讶得目瞪口呆。
“学员？他们是学员？”
培训机构的一间教室内，一个容貌俏丽的姑娘，正在给一群老人普及手机的基本功能。
包括拨号、vx通话、线上支付、拍照、社交账号等等多个功能。
说是培训，倒更像是一种电子扫盲一样的教育。
“哪个是听小老太太唱歌的？”
底下的一个老头举起手，打断了正在讲述wiFi和流量区别的郑彤。
郑彤无奈地说道：“那个黑底的，上面有音符符号的软件。”
老头像是牢记在心，满意地点了点头。
郑彤继续着自己的讲述：“如果大家在用流量的时候，就要小心了。你们的流量卡，也就是电话卡是有一个限额的，如果超出了……”
郑彤三句话没说完，那老头又一次举起了手：“郑老师，我如果想加老太太的vx号，该怎么加？要扫她的什么？”
又一次被打断讲课思路的郑彤哭笑不得。
“大爷，如果您有什么问题，私下里再问好吗？我得考虑一下大家的进度。”
大爷悻悻地坐回到了座位上，点了点头。
郑彤毫不怀疑，大爷要是再问下去的话，八成是要问出怎么给小老太太打赏之类的问题来了。
虽然时不时会被一些古古怪怪的问题给打断思路，但是整体来说，郑彤的课程还是比较顺畅地上了下去。
下课之后，郑彤整理着教案，却听到，教室门口传来一阵嬉笑的声音。
郑彤有些愠怒了。
直到上大学之前，她一直都是天之骄女一般耀眼的存在。
可是真正接触计算机和编程之后，郑彤忽然意识到，有些方面的天赋欠缺，不是光靠着努力就能弥补的。
现在，虽然她算是退居二线，做起了计算机方面的培训工作，但在郑彤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根刺一样的东西存在。
她似乎，并不是那么愿意接受现在的自己。
仿佛从凤毛麟角，一下子泯然众人了。
郑彤有些气愤地冲到门口：“我不知道你们在笑话什么。如果你觉得自己家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也能很轻松地适应现在这个社会的话，那你……”
当郑彤看到那个男人的脸的时候，她的话，一下子就卡在嗓子眼里，再也说不出来一句了。
虽然她和这个男人并没有太多的接触。
但是在她的人生当中，他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只高贵的天鹅，可是直到碰见鸿鹄一般的顾哲，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只是一只丑小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