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不吃不喝都要二十几个小时，独处时间未免太长，总不能时刻不停叭叭叭地找话题来聊二十几个小时，人该聊废了。
真是越想越觉得离谱。
方瑾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沈吱吱的下文，“我怎么了呢？”她问。
“没什么，方姐姐。”沈知茗反复提醒要谨言慎行，姐姐喊出去了不能改口，那么这个能疏远关系的姓氏一定要加上！！！
方瑾遥不知道短短时间沈知茗的小脑瓜已经想了无数条疏远她的理由，但沈知茗表现出来的有意疏离还是让她受挫了一秒，一秒过后，她又跟什么都没察觉到似的，提醒沈知茗边上有水。
沈知茗道了句谢，到底是没好意思去拿那瓶水，“方姐姐，我想了下，从这里去鲤城实在太远了，要不然……”
换个方式也行啊，坐飞机两个小时就到！！
为什么非要开车去。
方瑾遥原本是想加速在下个服务区休息一会儿的，沈知茗这半道打退堂鼓的话出来半截，她当即放缓了车速，默默从快车道拐到了第二车道上，保持80码匀速行驶。
“不要紧，”不止如此，她还佯装听不懂沈知茗的话中意，“路上你想在哪个城市休息？”
沈知茗下意识就回：“我都可以，你觉得累的时候我们就休息？”
说完，她：……
“不介意的话，就不下高速了？”方瑾遥知道自己这么做委实是藏了不少坏心思，但她需要这些时间。
不说回到十八岁，哪怕只是年轻十年，她也能多一些耐心来静候时机，然而她不年轻了。
沈知茗一时被自己给气到无语。
她不气方瑾遥，方瑾遥能有什么错呢，人家好心好意送她，还曾经是她的粉丝。
但她气自己，这么大了还是耳根子软，容易听话。
压着速度从靳城往外跑，半夜了两个人都还没出临省范围，沈知茗的气还没消，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半夜两点。
“方姐姐，前面可以进服务区吗，我想打个电话。”
方瑾遥应了一声，十五分钟，车子稳稳开进了前面的服务区里。
沈知茗从车里出去，用卡2拨出去一个号码。
彼时的舒白竹才带着满身疲累回到家中，手机屏幕上，来电人的名字显示是——
小姿。
瞳孔震了一震，她顾不上别的，怀揣着某种隐秘的期盼接通电话，迫不及待唤出一声，“小姿！”
“舒白竹，是我。”沈知茗就是故意的，她听着电话中并不平静的呼吸声，心中泛起疼痛之余，又是泄愤一般的畅快，“怎么，你以为是谁，是意意吗？可能吗？”
“意意的号码在我这，是不是很意外？”
“你……”舒白竹没想到，除了最直接的言语攻击，沈知茗还能想到这样一个手段，“你有什么事？”
“我吗？”沈知茗语气轻松，“我没什么事啊，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么？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家里，准备休息了？”
舒白竹不予回应。
沈知茗却可以自己把话接上，她语气冷淡，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两点半都不到，你睡什么，哦我忘了，舒影后肯定是要睡美容觉的，那意意呢？她一个通宵一个通宵熬的时候，你陪过她一次吗？”
沈知茗知道该如何用语言刺伤舒白竹，她的话如同尖锐的、锋利的匕首，哪怕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那些话仍旧带着难言的力量狠狠刺入舒白竹的心窝，痛得她连站立都不稳。
她蹲在玄关处，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死死抓住胸口的衣物，眼里是能将人吞没的悲伤和疼痛。
“还有，还有别的话吗？”她声音沙哑，“沈知茗，你可以一次性说完。”
“说得完吗？”沈知茗轻嗤，“二十年时间，你想我怎么用三言两语和你说完呢，缩句都不带这么缩的，别想太美了，舒总，爱你的愿意无条件守护你的那个人三年前被你害死了，亡羊补牢，羊都丢了，补有用？谁需要你迟来的深情？草都不如。”
“死”这个字似乎触及到了舒白竹的敏感区域。
沈知茗看着挂断的电话，腾起的快意不知在何时消散。
车就停在她不远处，远光灯照亮了前面一整片区域，她看着那片被光笼罩的地方怔怔出神。
至于方瑾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不知道。
“你并不开心，吱吱。”方瑾遥递过去一瓶拧开的水，语气平静。
“是的，我并不开心。”沈知茗痛快承认，“但我至少是诚实的，方姐姐。”
而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变诚实。
“小姿总的事，不论是你还是舒总，都不好受，可以理解。”方瑾遥像是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包容心。
“我知道，”沈知茗语气依旧淡淡，“忘了她以前也是娱乐圈里的人，也忘了，方姐姐你是娱乐圈里的百事通，那你该知道，她一直没什么绯闻，粉丝总说她白玉无瑕，是娱乐圈里最干净的人。”
干净么？沈知茗想，应当是干净的，毕竟那份干净是姿意用半生精力守护出来的，怎么会不干净呢。
“白玉无瑕不过是圈外人不懂内情说出来的，世上哪有什么白玉无瑕的人，”方瑾遥轻笑，“人设罢了。”
她是从来都不信听来的东西的，相反，舒白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有自己的感受。
“那在你眼中，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沈知茗忽然有些好奇，毕竟方瑾遥是出了名的“眼光毒辣”，“这么多年，你没想过要签她吗？”
“别扭的人吧，会压抑，会掩饰，独独不会也不敢去直面内心深处的欲望，不算一个坦诚的人，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人。”方瑾遥到底是补了一句相对圆滑的话，“说实话，我从没想过去签她。”
“一般我会选择的签约对象有两种，没有脑子但容易驯服，或者有脑子有野心，她不太符合我的选择标准。”
沈知茗忽而笑了出来，“那姐姐认为，她是有脑子没野心还是不聪明也不容易驯服的那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