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和叶希靠近后才发现倒在地上的是一个外卖小哥，此时的他四肢直直的伸着，两只手向外弯曲，呈现一种不自然的弧度，头部向后仰去，同时还伴随着胸式呼吸，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濒死的鱼一样，在生命边缘苦苦挣扎着。
叶希显然是第一次遇到到这样的情况，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他……他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去脑干强直吧。”我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回应道：“打120，你就在这里不要动，我自己去看看病人。”
说完，我就走到外卖小哥身边，缓缓蹲下身子，查看起他的情况。
“喂！喂！能听到我说话吗？”我大声喊道，却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人应该是没有意识了，我接着又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向他的两只眼睛，两边瞳孔都大了，光反应消失，呼吸很不规则，脉搏也不稳。
看着小哥年轻的面庞，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我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明显的外伤。依据经验，他这种情况大概率是脑出血引起的，位置应该还不太好，此刻我能做的也不多，只能采取一些最基本的措施。
我小心翼翼的把他的头放到地上，让其偏向一侧，这样可以防止突如其来的误吸，避免发生更严重的后果，在这样做的同时，我的心里也在默默地祈祷救护车能快一点到，对于这种病人来说，时间就是最宝贵的东西，早一分钟到医院可能都是不一样的结局。
……
时间如同沙漏中的细沙，一分一秒地悄然流逝，周围的人不断涌来，数量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犹如无数只蜜蜂在耳边嗡嗡作响。有人满脸焦急，急切地询问着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人则抬高嗓门，情绪激动地高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言辞激烈，仿佛自己是事件的权威评判者；还有的人将矛头指向了我，他们在人群中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指责我瞎搞，埋怨我为什么不给外卖小哥做心肺复苏。
我没有心情去搭理那帮人，他们注定只会在嘴上付出行动，鲁迅先生的那句话说的没错：人和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同，我只觉得他们吵闹。倒是叶希忍受不了与那些人吵了起来，其实她根本没这么做的必要，不管是为我还是为了她自己。
远处终于传来了那期盼已久的救护车的声音。我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稍稍得到了一丝缓解，心中那块沉重的石头也仿佛减轻了一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
“怀疑是脑出血引起的大脑去强直反应，人现在没有意识，两侧瞳孔散大，光反应消失，自主呼吸还能维持。”我对着赶来的急救医生说道。
“你是医生？”
“他是附属医院脑外科的医生，我是护士。”叶希不知何时来到了这边，正在帮忙连接心电监护。
我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之前让她待在原地不要动就是不想把她卷进来，哪成想到底还是让她掺和进来了。
结合距离以及治疗水平等因素，最后还是决定将病人送往我们医院，我和叶希自然是跟着一同前往。
……
将别人送到急诊科之后，又跟相识的急诊科医生交代了一番，我和叶希才离开。
从门诊楼大厅的自助贩卖机里给我和叶希分别买了一听可乐，我们两人在门口的凉亭找了个位置坐下，没着急回家。
“今天谁值班啊？”叶希一边用手扣着可乐罐上的拉环，一边问道。
“好像是晓星吧。”我则是直接拉开拉环，吨吨吨痛快喝了一气。
“他是脑出血了吧？”
“八九不离十，本身就挺胖，又没看到有什么外伤，天气又这么热，自发性脑出血可能性很大。不过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占位啊、脑梗啊、甚至血糖不好都有可能引起去脑干强直。”
“吧嗒……吧嗒……吧嗒……”叶希依旧在扣她的拉环，然后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时看到有人躺在地上的时候，我还想着去帮帮人家，将学到的东西应用一下，哪成想一见到那个场面直接脑子就宕机了，什么也做不了。”
“你要是能一眼看出是怎么回事才不正常吧，去脑干强直是非常少见的反应，我这么多年也才见过两例。”
“他应该会没事吧?”叶希将可乐放到旁边，转过身来一脸希冀的看着我。
“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吧。”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如果是脑干的问题的话，说实话，希望不大，最乐观的情况就是活着。”
“啊？怎么会这样。”叶希闻言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情绪很是失落。
我拍了拍叶希的肩膀，安慰道：“只能说是造化吧，谁都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发生什么。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没法预测的，我们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交给老天了。”
“我知道，我只不过是在想，如果当时没有你在身边，我就那么直愣愣的上去，帮不上他的忙不说，甚至可能会害了他。”叶希的声音里满是自责和后怕。
“没必要这么想，你能想着挺身而出就比很多人都强了，只不过病人的情况超出了你掌握的范围罢了，最起码你第一时间帮他打了120不是吗？”
“那也是你让我打的，我根本没想到。”
“哎呀，论迹不论心嘛。”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心没肺一些，继续补充道：“后来你不也在救护车来了之后做了很多事嘛，实在不用去苛责自己是不是能做的更好，医学知识本身就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时间和阅历的积累，这次你不知道该怎么做，下次不就知道了。”
叶希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右手握拳使劲挥了挥，说道：“不说了，我要回去好好看书了。”
看着叶希小跑远去的背影，我很是无语，就算一晚上不睡能看多少啊，更何况明天还得上班，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把手上的那根烟抽完，捡起叶希没喝的那听可乐，我也该回家休息了，外卖小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等明天上班的时候再说吧。
……
向医院外走了两步，我突然发现不对劲了，我小布莱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