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鸣彦走到景岚身旁，牵起她的手。
他的视线与梁朕宇交错了一瞬，之后便落回了景岚身上。
“佟阿姨醒了吗？”
“今天凌晨醒了，”她问，“不是让你不用来接我吗？”
“正好顺路。”
景岚无言。
中拓和医院根本是相反的方向吧？
这顺的哪门子路。
看着两人亲昵地对话，梁朕宇下意识撇过了头，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落在两人握着的手上。
“梁教授，那我们就先走了。”景岚说。
“嗯，再见。”
他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两人的背影离开了医院。
直到消失，他仍在原地站了许久。
等到远处传来一声鸟鸣，他才轻叹一声，转身回到了医院。
车上。
“你什么时候走？”
“下午两点。”
“那我不能送你了，”景岚靠在头枕上，“对了，你要去哪出差啊。”
“苏黎世。”
“苏黎世风景挺好的，你要是去住的话我推荐你住利马特河附近，或者是班霍夫大街。”
景岚本来还有点困，突然讲着讲着精神就上来了，“那边交通什么的都挺好，但景色肯定就没有那么好。”
“对了，还有苏黎世湖附近有一家甜品店也很好吃。店有两层，是什么百年甜品店，叫什么名字我给忘记了，你如果逛到了可以去尝尝他们的芝士蛋糕。”
从苏黎世大教堂到因特拉肯小镇，杜鸣彦安安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也没有提醒她自己这一趟是公差，只是安静听着。
“如果以后我老了肯定会去瑞士养老。”她说，“那边生活节奏也慢些，适合老年人居住。”
见她都想到了养老的事情，杜鸣彦抿嘴笑了一声。可笑完，他竟也开始在心里琢磨起在瑞士养老的可行性。
想到一半，念头戛然而止。
他眼皮一跳，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对劲。
“杜鸣彦。”
他回过神，“怎么了？”
“后边喇叭按呢，绿灯了。”
杜鸣彦眼睛眨动了几下，“知道了。”
景岚被他这副呆愣的模样气到。
“我刚刚说了那一大堆你不会都没听吧？”
“听了。”他回答得肯定。
“那你重复一下，我说了哪几个地方好玩？哪里的甜品好吃？”
杜鸣彦喉间滚了滚，回忆了好一会。
“你说瑞士都挺好玩，甜品都很好吃。”
“……”
景岚翻了个白眼。
到了小区门口，看着她进到小区，杜鸣彦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手机打开备忘录。
凭着记忆，他将方才景岚所说的地方一一记录了下来。
确认没什么遗漏后，他才放下手机驱车离开。
睡到中午，景岚随便解决了一下午饭后便去到了台里。
经过这段时间的工作，面对镜头她已愈发得心应手。
节目结束，景岚拿起手机一看有两条未读信息。
一条来自杜鸣彦，一条是方翊君。
她点开前者的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
「上飞机了。」
看着这条短信，景岚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嘴角却不自觉微微上扬。
她也没有回，返回查看方翊君的短信。
也没什么特别信息，就是约她待会见个面。
但方翊君这个人景岚了解，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找自己的。
难道说，辛开民那边又有什么消息了？
想不通她便也不再继续想，跟吴佳琳交代了几句后，便拿着包去赴了约。
来到熟悉的茶馆，方翊君早已坐在里面等候。
“你来了，”她给她倒了一杯茶，“佟主任怎么样了？”
“今天凌晨醒了，情况还可以。”
“那就好。”
“怎么了？”景岚抿了口茶，“突然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收到消息，辛开民和台长他们准备向上面申请把佟主任调岗，估计就在明年大评选之前了。”
“调岗？！”
“对，理由是佟主任现在身体不好，无法再担任重要职务，但我想他们肯定是想扶持自己的人上位。”
景岚撑着下巴，如果佟兆英的岗位真的被辛开民的人取代。
到时候台里可真就成了他们的一言堂，各个向上的渠道都被他们捏在手里。
对她无疑是毁灭性打击。
所以她现在的动作必须得快了，不光是为了替之前的事出口气，也得为自己的未来争时间。
但辛开民这种政治老狐狸，要想靠揪住他尾巴来扳倒他，希望太过渺茫。
而且以他那么谨慎的性格，做事也断不可能留下漏洞给她钻。
景岚的指尖在茶杯壁上轻轻敲动着。
“辛开民的家庭你了解吗？”她问。
方翊君想了想，“不是很了解，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他家里人的事情。”
从来没听说过，景岚细细琢磨着这几个字。
把自己的家庭捂得这么紧，没有点问题她是万万不相信的。
如果有，她可以加以利用。
如果没有，景岚便无中生有。
辛开民即是利用亲人来对付她，那她也必须要让他尝尝被反噬的滋味。
“你想从他家里人下手？”方翊君似是猜出来她的心中所想。
“对。”她毫不避讳地回答。
“可工作上的事情，真的要牵扯到家人吗？”
“翊君姐，”景岚笑笑，“如果你觉得不妥可以不参与，但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扳倒他的机会。”
方翊君捏着茶杯，微微蹙眉，“景岚，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成为权力斗争的机器。”
她知道对方是好心提醒，并且也明白像方翊君这样的人，思想观念一向走的是正道，对自己这种不计一切想上位的想法自然是不理解。
但两人的区别只在于失败后的退路。
方翊君失败了可以天高海阔任鸟飞。
自己一旦失败了，辛开民可不会让她好过。
当然景岚也不会去给方翊君解释那么多。
能走康庄大道的人，她又何必拉人去走林荫小径呢。
两人离开茶馆，方翊君站在门口看了景岚好一会。
“以前我答应的事一直都算数，有什么需要我帮得上的尽管说。”
“放心吧，我会的。”
两人分别后，景岚并未直接回家。
她回到车上，拿出手机，在短信页面翻了几下，找到那日在邱山上给自己发短信的号码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