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这个项目怎么可能没有问题。”蔡茂芸合上手中的文件，“怪不得从两年前开始就已经开始盘算那块地，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神情冷峻，话语里隐隐含着些许怒气，“真当这京市是他一手遮天了，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把公家的东西变成他的敛财工具了。”
景岚坐在一旁，问：“现在东西都有了，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然有办法。”
现在东西已经拿到手，蔡茂芸也无需再像以前那样，处于被动状态。
“蔡市长，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那这份文件直接交上去，说不定会打草惊蛇。毕竟您也不能确定公检口会不会有他的人，提前给他通风报信不是吗？”
景岚说的这一点蔡茂芸也想过，她原本的方案是想把证据直接交到老书记手上，毕竟他的身份要比自己更能接触中心，做起事来也更方便一点。
但同时也会对他自己造成一定的影响，毕竟他在京市任职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情了，如果贸然将洪永华的事情报告上去，很难不会引起怀疑。
在这种地方，最忌讳搞裙带关系，自己还是少给他惹麻烦的好。
“那你说，该怎么办？”蔡茂芸问。
“当然是要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她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资料，“让它有一个最佳的曝光机会。”
“西郊工厂内部的详细资料我相信您也看过了，设备是假的专利也是假的，但关于它铺天盖地的正面报道可是真的。”
“所以我们为何不揭穿真相，让大家都看看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究竟进了谁的口袋。”
“等到人们群情激愤之时，您再拿出这份资料，不就可以一举定乾坤了么。”
话说到这，蔡茂芸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坐到椅子上，望着杯子里的水陷入沉思。
在沉默中，景岚低下头看着手上的戒指。
她轻轻转动着，蝴蝶似是在她指节中翩翩飞舞。
一圈转完，蝴蝶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蔡市长，我记得去年有一家建材工厂被群众举报查办了对吗？”
蔡茂芸想了会，“我记得，是机器出现意外导致厂里的工人受伤。他们也因为这场意外被调查，发现他们公司售卖的大多是不合规的材料……”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下来，看向景岚。
景岚掀起眼皮，平静道：“意外，一场足够吸睛的意外，一场能让洪永华手忙脚乱的意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其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片刻后，她蓦地笑了一声。
“景岚啊景岚，我可真是小瞧你了，”她眼中露出赞赏，“就冲你这句话，明年大会上保准有你的名字。”
景岚勾起嘴角，“那我就先谢谢蔡市长了，不过麻烦您到时候记得提前通知我一声，我要拿到第一手新闻。”
“放心吧，到时候缺了谁都不能缺了你了。”
“我还赶时间，就先告辞了。”景岚站起身，低眼看向她，“对了，下个星期我要去海市出差。”
蔡茂芸明白她什么意思，“那一切等你出差回来再说。”
“多谢。”
回到家，景岚开始收拾行李物品。
对于国庆特别节目最后一位采访对象她一直都没有人选，直到那天她翻到了自己在海市写过的一篇报道。
那篇报道是她出发的起源，也是她留下的人情债。
所以，她要借这次机会回去还债。
还一个本应该属于她的未来。
“去海市出差？怎么这么突然。”
“我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景岚对着电话说。
“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杜鸣彦问
“下午两点，四点差不多就到了。”
“去多久？”
“三四天吧。”
等了好一会，电话里才传来声音。
“我明天去送你。”
“不用了，机场那么远一来一回得好长时间，不麻烦了。”
“没事，我有时间。”
景岚拗不过他，便也只能随他去了。
挂掉电话，她坐在院子里呆呆地看着桌上的棋盘。
黑棋攻势猛烈，白棋只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这是她和佟兆英以前的棋局走势，每每景岚以为自己这把一定会赢时，主任总是会有方法找到她的破绽。
景岚曾经问过她原因。
她说：“你的心思太明显，一眼就能猜透。”
她说：“你以为你自己即将要赢，所以掉以轻心。可当我拖长战局，你便会开始着急。”
“我说过很多次，人一急，破绽百出。”
“有时候反败为胜靠的不是技术，而是心态。”
“所以景岚，不要让敌人摸清你的想法。”
“不露声色，才能一击致命。”
机场。
“到了和我说一声知道吗。”
景岚点点头，“知道的，放心吧。”
杜鸣彦上前抱住了她，只是抱着，没有说话
不知怎么的，景岚感觉他有些奇怪。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就是舍不得你，”他闷声说，“你走了，我就一个人了。”
景岚搂紧了他，“就三天，很快就回来了。”
杜鸣彦低低地嗯了一声，随后放开了她
“去吧。”他说。
景岚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
“嗯，你快回去吧。”
“好。”
过了安检，景岚回头望了一眼。
他还站在那，还在看着自己。
她眉头微蹙，那种怪异的感觉愈发强烈。
说不清，道不明。
机场的广播响起，景岚没有再多想，转身去了登机口。
两个小时，一场梦醒。
飞机已落地海市。
下了飞机，冰冷湿凉的空气让只穿着薄衫的景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跟着人群出来，景岚一眼便看见了远处驻足远望的身影。
她挥了挥手，那身影便快步朝她走近。
不知为何，她越靠近一步，景岚的情绪就越难忍。
等到她站到了面前，她终是忍不住抱住了她。
郭若松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道：“景岚，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