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那份录像。
虽然是两年前的录像，但画面质量并不算好，甚至有些模糊不清。
然而，当傅安看到那个身影时，他立刻挺直了腰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在逐渐偏离他的控制范围，让他感到不安和困惑。
镜头里的男生身穿一件格子衬衫，搭配着浅色系的牛仔裤，给人一种清新自然的感觉。
从外表看，他年纪尚轻，充满朝气蓬勃的活力。
此时此刻，男生正小心翼翼地捏着一盘颜料，似乎准备从楼梯拐角处走下来。
“阿辞那天是这个样子的吗？”
傅安紧紧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对于当天发生的事情，傅安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但他对自己的儿子傅砚辞的了解却是深刻的。
傅砚辞喜欢画画，家里面还专门为他建了一间画室，不过从傅嘉佳出生以后，就很少见他画过了。
在他的印象中，那天的傅砚辞显得有些狼狈不堪，手背还残留着几道明显的划痕。
当时的傅安心绪烦躁，愤怒充斥着全身，根本无暇顾及傅砚辞的状况。
等到事情结束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过激反应，并为此感到懊悔不已。
可是，作为父亲的尊严让他不愿意轻易向儿子低头认错。
而巧合的是，傅砚辞同样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也坚决不肯向傅安示弱。
就这样，父子俩都有着倔强的个性，谁也不肯先让步，彼此之间的关系陷入了僵局。
屏幕中的男孩原本正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前走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然而就在这时，他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声响，脚步戛然而止。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突然间，一个娇小的身影如闪电般从他的斜侧方向疾驰而来。
由于速度极快，以至于让人无法看清其全貌。
眨眼之间，这个身影便已经来到了男孩面前。
紧接着，两人似乎交流了几句，但具体内容却无人知晓。
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小身影猛地一晃，身体失去了平衡。
傅砚辞见状，心中一惊，急忙伸出右手，牢牢抓住了傅嘉佳的小手。
原本干净整洁的颜料盘被打翻后瞬间变得脏兮兮的，五彩斑斓的颜料混杂在一起，形成一幅混乱不堪的画面。
此时此刻，傅嘉佳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中透露出丝丝恶意，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善。
她的动作看似在奋力挣扎，实则却带着几分戏谑之意。
傅砚辞的手背在不经意间被傅嘉佳锋利的指甲划出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血痕，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淌而下。
傅砚辞并没有松手，反而紧紧握住傅嘉佳的手，生怕她受到任何伤害。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傅安始料未及。
不知傅嘉佳究竟对傅砚辞说了些什么，只见傅砚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明显愣了一下。
而傅嘉佳则趁机使出全身力气挣脱开来，整个人失去控制，从陡峭的楼梯上滚落下去。
再接着，他们都知道了。
傅嘉佳被哄着去了医院，傅砚辞淋雨跪在院里。
后来……
傅安来回拖动着进度条，最终还是读出了那句让傅砚辞愣住的话。
“你才不是我哥哥。”
傅安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嘉佳这是跟谁学的？”
理智告诉他，一个刚刚学会说话、口齿尚未完全清晰的孩子绝不可能自行说出如此复杂的言辞。
或许，其中另有缘由吧……
他不禁开始努力为自己心爱的女儿寻找一些合理的解释。
鹿悠茗似乎察觉到了傅安内心的挣扎，她轻轻按下遥控器，将视频进度条向前倒退了一些，并用手指向屏幕中的小女孩的面部表情。
“你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傅安默默地抿紧嘴唇，凝视着屏幕里那个年幼可爱的面孔。
渐渐地，他惊讶地发现，在这个小小的身躯之上，竟展现出一种唯有成年人才会流露出的神情——
恶毒与市侩交织在一起。
“这次嘉佳在女佣面前受伤，以及之前在阿辞面前受伤时，都露出了这种表情......”
鹿悠茗轻声说道，语气越发沉重起来，仿佛压着一块千斤巨石。
傅安心头一震，他明白妻子所言非虚。
这种绝非偶然的现象让他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起，同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傅安心里暗自思忖着，不能再以她年纪尚小作为自我安慰的借口了。
那么，三四岁的小孩究竟该是什么样子呢？
或许应该如柚柚一般乖巧伶俐；
又或者像白米米那般机灵俏皮；
亦或是似姜思源那样调皮捣蛋且惹人喜爱。
但无论如何，绝不该似傅嘉佳这般，总给人一种横亘着一道无形的隔膜的感觉。
纠结，虚幻。
她似乎生来便知晓如何行事才能对自身最为有利，懂得投其所好，以他人喜爱的面目示人，从而谋取所需之物。
此刻，傅安凝视着屏幕里正与小团子尽情嬉戏的傅砚辞，不禁深深叹息一声。
他意识到，这一切或许都是自己的过错。
屏幕里面的小团子成功地捏出了两个圆柱形的物体。
它们实在不像杯子，反倒更像是一对树杈子。
不过是空心的树杈子而已。
面对这两件艺术品，傅砚辞原本想要夸赞一句“真好看”，可话到嘴边却又怎么都说不出来。
“好看吗哥哥？”
听到这声询问，傅砚辞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眼前可爱的小团子身上。
只见她满脸期待地望着自己，一双大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
傅砚辞微微一怔，紧接着迅速回过神来，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好看。”
傅砚辞：良心算什么？是哥哥就该勇敢的夸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