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归程给刘大爷散了根烟，微不可见地观察了一下门卫室，眸色微闪：“大爷，咱们永定楼啥时候起的啊。”
刘大爷接过宋归程的香烟，松弛的眼皮颤了颤：“那可是有年头，原来是我家厂子给工人起的员工宿舍，后来厂子倒了，工人搬走不少，干脆就把这儿租出去。”
宋归程问：“那您怎么不住进去，反而住门卫室？”
刘大爷的住处和门卫室被一道墙和一扇门隔开，宋归程想让小花溜进去看看，毕竟她是纸片，能滑进去。
只是他刚点开储存柜，把小花喊出来，阿黄就站起来，上下闻了闻宋归程。
宋归程动作停住。
随着阿黄的动作，刘大爷的目光也缓缓移向他，那双覆满白翼的双眼，就那么不咸不淡地看着他，像冰冷的石块。
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两分，宋归程吞咽了两口口水，脸上的笑容没变化，“楼里的房间地方应该更大。”
片刻，刘大爷又吸了口烟，声音沙哑：“人老了，要那么大地方有什么用，坐在这里方便看门。”
他看向窗外，窗外是马路，偶尔有几辆自行车路过，或者是疲惫的青年人，或者是母亲带着小孩，也有穿着绿衣服背着挎包的邮递员……
大家都在为生活忙碌，疲惫不堪，却充满生机。
可一墙之隔的门卫室却仿若死地，空气的流通好像都随刘大爷缓慢的动作变得滞涩。
“这儿地段好，啥都有，也热闹，”宋归程顺着刘大爷的话说，“房子应该挺好租的。”
“可不是，我这儿地段好，房租又便宜，”刘大爷恢复了正常，全然看不出刚才那副令人心里发毛的模样，“你们来得巧，就剩最后几间了。”
“是嘛，那我们还真是赶上了，”宋归程笑笑，“那原本的那些工人，还有住在里面的吗？”
刘大爷嘴里的烟抽完，小心地按灭在烟灰缸里，“有啊，怎么没有，还挺多的，这日子多不容易，住在这儿挪不了根，就在附近重新找了工作。”
已经试探到足够的信息，再留下来反而多了暴露的危险。
宋归程和大爷又别了两句有的没的，就要走，大爷也没留，走之前他把自己在小卖部买的香烟留给了大爷。
一出门，热气卷土重来。
宋归程领着陈温屿去找垃圾桶。
陈温屿问：“你抽烟吗？”
宋归程摇头，“很久没抽了。”
陈温屿疑惑：“那你为什么买香烟？”
“昨天来的时候我就闻到刘大爷身上的烟味了，他是个重要npc，应该绕不过找他聊天套信息这一步，”宋归程解释，“买好了有备无患。”
陈温屿没再问。
两人走到垃圾桶旁，五个垃圾桶从左到右分别是蓝红绿黑黄，五种颜色。
宋归程咬了咬手指，觉得这应该是某种提示，不然放五个颜色的垃圾桶总不能是为了装饰吧。
谁家小区用垃圾桶做装饰。
但他一时间想不明白，垃圾桶和主线任务中元节之间也没联系。
黄色的垃圾桶在最右边，宋归程往里看，发现小区连垃圾桶里面也刷得干干净净，只是里面空荡荡的，陈温屿扔进去的头发不翼而飞。
宋归程深呼吸一口气，最坏的情况来了。
他把从陈温屿身上拿下来的头发绑在石头上扔进垃圾桶，“哐当”一声，石头坠进垃圾桶最里面。
他拍了拍手，思索片刻，道：“陈温屿，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身边的人并未回应。
他又叫了两声，才发现陈温屿还盯着门卫室，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次再找机会进去吧，那只狗不好对付，”宋归程把手帕拿出来擦擦手，“我们先和大家商量一下。”
陈温屿点头。
宋归程抿了抿嘴唇，没再说话。
陈温屿的反应有点奇怪，之前他只是反应慢，有点迟钝，现在却多了几分冷漠。
他把这几天陈温屿的表现在脑袋里回忆了一下，把不对的地方一一拎出来。
他虽然和陈温屿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也可以判断陈温屿的性格属于腼腆温和那一类。
这种性格的人不会心安理得让自己请他喝汽水，不会在时岁找他要汽水的时候拒绝，而且陈温屿似乎并不喜欢喝汽水，大概率也不会找他帮忙开汽水。
宋归程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副本毫无进展，队友还出了问题。
这什么地狱处境。
“陈温屿，”宋归程攥紧袋子里的手帕，深吸两口气，用平常的语调和身旁的男人说，“能出去别忘了把剩下的一万积分打给我。”
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恰好将楼道里的两人隔开，陈温屿大半张脸都隐在阴翳下，缓缓说：“好。”
好？好个屁！
宋归程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两人进来之前谈的一万积分，陈温屿已经付了3000积分，出去只用付剩下的7000积分就行了。
宋归程心里波澜起伏，面上却平静如水，甚至扬唇笑了起来，嘴角荡着弯弯的弧度，“谢谢你。”
宋归程的眉眼很漂亮，笑起来更甚，乌黑纤长的睫毛像是蝴蝶倦怠的翅膀垂落，哪怕说着谎话也让人难以察觉。
陈温屿淡声道：“不必谢。”
谢？谢你二舅妈家大爷的三姨夫的小姨妈的邻居他家侄媳妇的小饼干啊！
他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想陈温屿是什么时候被换掉的。
那坨头发……难道是洗澡那时候？
宋归程心里很后悔，一万个后悔，当时就应该自己先去洗澡，不然也不会被身边的女鬼抓到空子。
头发是被他偷偷带回来了？
宋归程偷瞄了一眼陈温屿，被逮个正着。
宋归程：“……”
他自然地伸手给陈温屿理了理额前的刘海，刘海几乎将他眼睛挡住，他帮陈温屿把刘海往旁边拨了拨。
宋归程才发现他的眉弓骨十分深邃，鼻梁高挺，只是被刘海和厚眼镜挡住了。
“你的眼睛很好看，”宋归程的动作有些僵硬，只能靠说话让自己放松下来，“刘海挡着眼睛会影响视力。”
“嗯。”陈温屿乖乖地任由宋归程打理他的头发。
幸好现在陈温屿身体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对他还没攻击性。
总算走到四楼，宋归程敲响时岁他们的房门，徐崇川来开的门。
宋归程开门见山：“你会通水管吗？”
徐崇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