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罗柴德看着吴财，眼神中的惊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欣赏。
他缓缓点了点头，苍白的面容上甚至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意。
“吴财先生，你……你真的很聪明。”
威廉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此刻却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由衷赞叹。
“难怪，难怪魔札和四大粮商，都栽在你的手里。”
吴财闻言，只是轻轻笑了笑。
他抬眼看向威廉，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因为对方的夸赞而有所动容。
“威廉先生，我想你今天大老远跑来，应该不是为了专程夸我几句这么简单吧？”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这人比较喜欢开门见山。”
威廉听吴财这么说，脸上的神情也倏然变得认真起来。
他身体微微坐直了一些，不再像刚才那样带着一丝病态的慵懒，那双深邃的蓝宝石般的眼睛里，重新凝聚起商人特有的精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吴财先生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再绕弯子了。”
威廉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每一个字眼，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虽然不高，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力：“今天来，其实……还是为了上次那件事。”
“我们光芒会，依然诚挚地邀请吴财先生你的加入。”
“只要你点一下头，你将直接成为光芒会里长老会的成员。”
威廉抛出了一个足以让世间绝大多数人为之疯狂的诱饵，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自信光芒，仿佛笃定吴财无法拒绝。
“并且，从你加入的那一刻起，每年，你都能获得光芒会所掌控的，遍布全球的所有世界五百强公司股权收益的——五分之一。”
他说出这个数字时，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力，仿佛那不是一个数字，而是一扇通往权力与财富巅峰的大门。
“吴财先生，这可是一个……足以让任何国家都为之侧目的天文数字，足以让你……让你的家族，在未来的数百年，甚至更久远的岁月里，都无需为任何世俗的财富而担忧。”
吴财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眼神深处，在那平静的湖面之下，掠过了一丝显而易见的不屑。
他甚至几不可闻地“呵”了一声，那声音极轻，却像是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威廉用财富堆砌起来的华丽气球。
他所追求的大道，从来就不是凡间财富所能衡量的东西。
威廉·罗柴德何等精明，几乎在吴财那丝不屑流露的瞬间，便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心中微微一沉，知道单凭金钱，恐怕难以打动眼前这个神秘的东方年轻人。
他不着痕迹地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坐姿，补充道：“当然，吴财先生，成为我们长老会成员的好处，远不止于这些唾手可得的财富。”
威廉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如鹰隼般紧紧盯着吴财的眼睛，似乎想从他脸上哪怕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找到一丝自己期望的动摇。
“吴财先生，你应该已经看到了，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自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傲与隐秘的得意。
“我们，确实能让你获得更长久的生命，让你有更多时间享受权力和富贵都站在世界巅峰的感觉。”
“至于你刚刚提到的，关于器官移植方面可能会出现的排异问题……”
威廉自信地笑了笑，仿佛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这种小小的技术难题，对于我们而言，早就已经攻克了，而且是非常彻底的攻克。”
“请你放心，吴财先生，除了最初需要一段不算太长的时间进行身体机能的修养和适应之外，我这边可以提供的‘长生’手段，没有任何已知的风险和后遗症。”
他说得信心十足，眼里满是自傲。
吴财闻言，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盛了几分，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和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他停下了指尖把玩落宝金钱的动作。
“威廉先生。”
吴财看向威廉，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仿佛能看透他华丽说辞背后的一切虚妄。
“你是不是忘了，关于这个‘邀请’，以及所谓的‘长生’，我之前，就已经明确地拒绝过你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威廉心中那片看似平静的湖面。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我吴财还没落魄到需要用别人的腰子、别人的心肝来苟延残喘的地步。”
吴财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和一种源于东方传统观念的固执。
“更何况……”
他话锋陡然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你所谓的‘长生’，说到底，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把戏。理论上，最多也就能让人活到一百五十多岁，顶天了吧？”
“毕竟，我们人类的大脑，也是有其固有的生理寿命极限的，这一点，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吴财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悯，仿佛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孩子。
“怎么？难道你们光芒会的技术，已经发达到可以帮人随意更换大脑了不成？”
“就算，我是说就算，你们真的有那种逆天的技术，能够用精密的机器，来替代大脑？”
他顿了顿，语气倏然变得有些冷冽，眼神也锐利了三分。
“那样的存在，一个由无数零件拼凑而成，靠着外力维持的‘生命’，还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吗？”
威廉·罗柴德脸上那副自信满满的笑容，在吴财这一连串如手术刀般精准犀利的反问下，一点一点地凝固了，僵硬了。
他微微张了张嘴，喉结艰难地滑动了一下，似乎想开口反驳些什么，但最终却发现，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吴财的话，如同最锋利的破甲锥，毫不留情地、精准无比地刺中了他这套引以为傲的“长生之术”最核心，也是最脆弱、最无法回避的短板。
确实，身体的其他器官，或许可以通过不断地更换、升级，来维系身体机能的运转，延缓衰老的进程。
但是，大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