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从这片乱七八糟的地下看到了闪烁的微光。
“欢迎各位～”
与此同时一道笑声几乎像是贴着他的耳膜炸开，这个声音的主人楚沉暮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把那句话在心里碾了千万遍。
——你可是诚心？
——你既然诚心，就在这受着，我回来之后你若还活着，那你这条命就还是你的。
连微扬的尾音都别无二致，楚沉暮垂眸，眼底积攒起冰冷的恨意。
是那个曾经差点以一己之力把各大门派新一代弟子连锅端掉的莫、绮、罗。
如果没有回音谷那次意外，他们如今的反击就会轻松一点。
楚沉暮试图捕捉声音的来源，却发现这道声音给他的感觉就像是……
雨滴从四面八方落在他身上，已经把他浇得精透。
就像是这片雨，无孔不入。
四周轰然亮起刺眼的光，连同脚下一起闪烁。
这个光圈的范围极大，升腾起来，几乎包裹了整片战场。楚沉暮身子往下坠了坠，一股不容忽视的拉扯感传来，他感觉他的灵力在被无端消耗，或者说被捕获。
好在骨络深处又不断有灵气出现为他补给，这大概是源于自己的精怪属性。可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楚沉暮与四周其他人对视，在他们脸上也看到了凝重。
甚至连他们打出的攻击也在暴露到这片雨中的时候，被不断吞食，最后的威力大打折扣。
对面的魔修好像并不受影响。
原本焦灼在一起的战场突然在这声音出现的刹那停滞了一瞬，随后又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波，短暂的停止了混战。楚沉暮与大家站在一起，听到他们小声交换着自己身体的异样，议论把他们包围起来的光圈，谁都没有先动手。
可即使不出手，他们的灵力也在被消耗。
莫绮罗终于出现在楚沉暮的视线中。
她穿着一条看上去甚至堪称一句可爱的襦裙，裙身雪白，只有淡淡的紫色点缀在裙摆，没沾染上一丝血污。那些雨点也像长了眼睛，避开她的身体。
行走间那双脚踝上精致的铃铛叮铃作响，莫绮罗将雨珠弹碎在自己指尖，歪头露出一颗浅浅的梨涡：“各位远道而来，怎么真的见到我，又这么生分？嗯……这可不好，不如——”
她“咯咯”笑了两声，“就罚你们通通死在这吧~如何？”
任君墨在发现事情不对的第一时间就试图出手在外部击碎那个法阵，可他的攻击落在法阵上，只不过荡开了轻轻的涟漪。
莫绮罗面色未改，反倒是被困在法阵之中的弟子们，脸色倏然变得苍白。
“老头儿，你若是嫌他们死的不够快，大可以继续。”
“这阵法的灵力来源就是他们，你若是试图从外界破开这个阵法，在他们所有人都死绝之前，都不会成功哦。”
“你一大把年纪要死不死的，打什么仗，还是在外面歇会吧。”
莫绮罗满意的欣赏着在场所有人因为这一番话变得难看无比的脸色，心情大好，甚至在指尖幻化出一串紫藤花。
不枉她费尽心机筹谋多年。
也不枉她今天损失了这么多手下。
正道百家？全死了才好。
唯一可惜的就是吴楚山那个废物说把这老家伙困在了后山，却让他跑了出来。
真是没用。
她余光已经看到法阵外的任君墨与李成林开始对那些低阶魔修出手了。
那正好，天道是不会允许这种虐杀存在的，他们两个杀的人越多，反噬越严重。
法阵之内几名之前受伤严重的修士现在已经虚弱地坐在了地上。莫绮罗抬手，随意掐住了一个人的脖颈。
“投降吗？”她另一只手取出一个小瓷瓶，晃了晃：“吃一颗，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这位修士面色涨红、呼吸困难，说话之前先咳出了几道血沫。“魔女。”
他没说同意，也没拒绝，像是根本没有把莫绮罗的话听进耳朵。
被无视了个彻底，莫绮罗面色难看，干脆利落地拧断了这个修士的脖子。
随手丢到身后，落地便被几名魔修一哄而上，竟然当场开始吸食尸体之上尚未溃散的精血。
她又就近捞了一个：“你呢，要投降吗？”
修士艰难的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我吃，我吃……”
莫绮罗眼神微闪，夸了几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修士在吃下一枚药丸后似乎得到了宽恕，莫绮罗手掌一松，背过身便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就这样把后背交给了刚刚投降的修士。
在她身后的修士眼含恨意。
她在恢复行动的第一时间，便立掌冲了上去，直奔莫绮罗的命门。
可攻击在离莫绮罗一尺远的时候就像打在了最坚硬的防御法器之上，她自己被反震开，倒地不起。
莫绮罗了然地笑了笑。假意投诚再反咬一口，这都是她玩剩下的套路了。
她闭着眼睛都知道这个人要干什么，演技太差。
莫绮罗折断了这位修士的手脚，却留了她一条命。
于是第二位修士，在尚未陨落的时候被丢进魔修堆里，传出几声压抑的痛嚎，很快没了声息。
与第二位修士服饰相似的一位女子拨开人群，朝莫绮罗攻去，可有法阵的压制，又有之前灵力的消耗，她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楚沉暮几乎是立刻想要跟上，手腕处也立刻被人扣紧。他抬眸一看，洛随尘对他摇头。
洛随尘体内的灵脉也被压制，自然知道现在不管是谁冲上去都没有任何胜算。他也知道他拦下楚沉暮会惹师尊生气，可他不管。
甚至还仗着自己的修为与不被影响的魔脉拦下了周围所有人。
“阿尘！”
洛随尘没有去看楚沉暮的脸色，也刻意忽略掉前方又一位修士的哀呺，说了句对不起，自己向前迈了一步：“别逞强了，算我求你，我修为比你高，这次换我来吧。”
别再倒在我面前了。
算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