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昨天贾雨村情不自禁让抱琴洗心革面。
看似被陈公公拿捏了把柄，但实则他这也是顺势而为，反向拉拢、试探。
他自然知道陈公公是故意的，但他更好奇他背后的夏守忠，甚至更后面还有什么人，所以这才以身试探。
而他故意收了尤二姐做外室，甚至暴露出封氏的存在。为的也是以己之短，请君入瓮。
当然，贾雨村为了保险，昨天并没有进行完最后一步。
所以，单凭一张嘴。无凭无据的是定不了他什么的。
再者，他在宫里的棋子的确也还少了些，抱琴倒也算一步闲棋。
“宫外边，你让不三盯紧一些,宫里边你也让人知会一声。”
顿了顿，贾雨村又补充一句：“对了，先不要让人联系抱琴，且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好，我一会就让人铺排下去。”
“嗯,时间也差不多了，先去和我那恩师汇合吧。”
贾雨村笑了笑：“陛下还真是心急呀，昨天刚说的事，今天就要拿出来试刀了。”
说完，贾雨村便带人赶去和陆青云汇合。两人又马不停蹄赶进皇宫内。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但文渊阁内却比平时多了几分严肃的气氛。
殿内，永正帝居中而坐，周身萦绕着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
左右两侧，诸位阁老肃立，更添了六部堂官气氛凝重。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朝廷每年的支出算计也是一样，今天这十个朝廷重臣，商议的正是钱粮支出的问题。
“陛下？”
易然说着，见永正帝点了点头，又清了清嗓子：“户部可把今年的算计拟好了？”
“已经拟好了。”
户部尚书往前一步拱了拱手：“”
“不过工部今年的支出比往年多太多了。
“朝廷每年的税银就那么多，若是批了，今年朝廷的亏空恐怕更多。”
话音刚落，众人目光齐齐看向陆青云和贾雨村两人。
贾雨村本来想当个背景板，让这个便宜恩师吸引火力的，哪料他却装傻充愣、纹丝不动。
无奈贾雨村也只得清了清嗓子，踏步而出。
“今年工部增加那么多支出，乃是因为好些个河堤年久失修，如若再不修，一旦发生洪灾，后果不堪设想。”
贾雨村神色一正：“再者，各处道路运河也需要修补疏通。”
顿了顿，又续道：“通州段运河已堵七日，江南漕粮滞留在临清码头。再不通行，京中米价就要涨三成。”
“哼，照你这么说，其他部堂的事就不用办了？”
户部尚书两手一摊苦笑道：“朝廷每年的银子就那么多，你这边多用了两分，其他部还怎么分？”
他本就和贾雨村有些不对付，又是太子一党的，如今碰到这么个机会，难免落井下石，添油加醋。
果然，他这话一出，兵部、刑部、礼部三部堂官就坐不住了。
“边军本来就欠着军饷，如若再砍，岂不是要闹出兵变？”
“我们刑部的银子也是不能再砍了，本来去年的案子就多了很多，所需花费更是比以前多了不少。”
话音刚落，新上任的左阁老就点了点头。
“老夫执掌户部多年，诸位大人说的都在理，的确不能再减少各部的开支了。”
左阁老这一番主持公道的话一出，几位堂官纷纷点头附和。
“还是左阁老明鉴，这要是再减少开支，大家可应付不了上面的人了。”
“嗯。”
左阁老微微颔首，瞥了一眼贾雨村两人，义正言辞道：“如今朝廷用钱之时，工部就不能省一省？”
这话一出，压力顿时给到了陆青云和贾雨村两人。
左阁老这话除了连打带消，除了帮着打压一下贾雨村两人，还有借机立威的意思。
几位阁老中，他虽然不是年纪最轻的，但却是资历最浅的。
碰到这么个好机会，自然要抖上几分威风。
“这个。”
陆青云拱了拱手：“据我所知，去年京里有不少进账，户部应该能多匀一些银子出来吧。”
将对将，兵对兵。左阁老自然不会拉低身份回答这个问题。
闻言，左阁老眉目微蹙，不动声色的给了个眼神户部尚书。
到底共事多年对方闻弦之雅意，立马跳了出来反驳。
“去年是有些盈余，可整个朝廷都指着那点银子填补亏空，哪够呀。”
“陆尚书，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花钱谁不会？能赚钱的才是有本事。”
话音刚落，众人又都笑着点了点头附和。
瞧着这一边倒的形势，易然眼眸闪了闪。
他身为内阁首辅，自然要起到这一锤定音的效果。
“诸位说的有理，工部还是把折子拿回去再拟一拟吧。”
随着易阁老的发言，众人也以为贾雨村他们的面子要被落了。
有看热闹的，有偷笑的，也有关切的。
哪知道贾雨村只是微微一笑。向前一步。
“诸位说的的确在理，能赚钱，的确才是有本事的。”
贾雨村随手拿出一份折子：“差点忘了，我们工部这一回，还真有一个赚钱的法子。”
说完，双手恭敬递向迎面而来的夏守忠。
半炷香不到的时间，众人都一一传览过折子，同时也明白了贾雨村他们今天是有备而来,左阁老等人顿时脸色有些铁青。
“真能提高那么多的产能，还能赚那么多的银子？”
这话刚说完，左阁老就有些后悔了。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其他人尚未开口，永正帝就抢先一步。
“左爱卿好像对此有些怀疑，朕也有些不信，要不你们打一个赌看一下。”
这话一出，在场的老狐狸哪还不明白，这是永正帝的算计。
目的嘛，多半就是这铁板一块的户部。
左阁老当然明白圣人的用意，但他管着户部这么多年，却退无可退。
“不知道陛下有什么赌，总得有个时间，还有金额吧？”
“嗯，是该定个时间和金额。”
永正帝微微颔首：“那依左爱卿之见，此事该如何打赌？”
讨价还价嘛，左阁老略一琢磨，便打算往高了喊。
“依老臣之见，半个月五十万两怎么样？”
他这条件提得极为苛刻，一来大冬天产能即便改进也提升有限，二来还要在半个月内凑足五十万两。
哪知道话音刚落，永正帝与贾雨村对视了一眼，便见贾雨村用力点了点头应下。
“那好，就按左阁老的意思来办。”
说完贾雨春对左阁老他们露出一个微笑，只不过这微笑在左阁老等人眼里有几分莫测，心里不由一沉。
这下子倒把左阁老他们看懵了，感觉踩坑了。
不是，这年轻人都不讨价还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