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不成！”
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如同惊雷般在工部后院报名处的门口炸响。
燕清几乎是脚下生风，得了手下人急匆匆的报信后，连官袍的下摆都被带得飞起，她一眼就锁定了那个正拿着笔、凑在书吏案前的身影，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死死攥住木锦之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木锦之猝不及防，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腕被箍得生疼。
她虽算半个习武之人，竟也没能在第一时间挣脱开，硬是被燕清连拖带拽地拉出了那间挤满了工匠和低级官吏、充斥着墨味和汗味的报名小屋。
“哎哟！燕清你干什么？”
一脱离那屋子，木锦之立刻用力甩开燕清的手，揉着发红的手腕，脸上满是错愕与不满。
“我还没报完名呢！你拉我出来做什么？耽误了时辰怎么办！”
说着，她转身又要往屋里挤。
燕清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直接一个闪身，如同门神般牢牢挡在了门口，脸色铁青，指着木锦之的鼻子，声音都因愤怒而微微发颤。
“木锦之！你给我站住！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报的是什么名？”
木锦之被她的气势唬得一愣，下意识地环视了一圈这熟悉的工部后院，又眨了眨那双显得格外无辜的眼睛，点了点头。
“知道啊，工部啊，我时不时也来点个卯的。我报的是地质勘查的名啊，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
燕清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气得她眼前阵阵发黑，指着木锦之的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你手上现在有多少摊子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农具推广的后续跟进、无色琉璃的成品率、造纸工坊的扩产、制盐新法的监督，还有重中之重、陛下亲自过问的陌刀锻造和神工山的营建，你自己说说，这些哪一样离得了你？
陛下将神工山赐予你，予你专断之权，你真当自己是闲散人员，手上没紧要公务了是吧！”
她越说越气，声音陡然拔高，引得远处几个路过的工部小吏都吓得缩起了脖子，不敢往这边看。
“你现在拍拍屁股说要出去勘察两三年，这些事情你撒手不管了？难不成要全都丢给我和尚书大人不成？
你一个工部左侍郎，得陛下看重的朝中重臣，陛下亲封的忠勤伯，跑去跟一群工匠和芝麻小官混在一起风餐露宿，传出去像什么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工部如何苛待你，连俸禄都发不起，逼得你一个工部左侍郎要外出讨生活，你是想让工部和户部一起被御史台那帮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吗？”
燕清气得头脑发昏，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用力按了按额角。
“还有！出去两三年，风吹日晒，雨打霜欺，那是人过的日子吗？等你回来，还能拿得起刻刀，画得了精细的图纸吗？你的手还要不要了？木锦之，你真是疯了！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