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令牌…… 被赤霄云宗的弟子打碎了？”
黑夜茫茫，临近一座孤村的小路上凭空出现三人。
一个红发男子，一个妖艳神情不满的女子，还有一个跟在他俩身后庞大无比的巨身厉鬼，咿咿呀呀着追着空中不知从哪而来的萤火。
红发男子走在最前方，不能理解地皱眉：“永夜之裔一族的令牌，可是由我们的心头血凝结而成的，能被他人打碎只有两种可能……”
女子睨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抚冥？”
名唤抚冥的男子绕着自己令牌上的红白相间的流苏：“永夜之裔的令牌能驱万鬼，其韧度不亚于传闻中的神品法器。”
女子有些不耐烦：“所以呢，那臭小子还是打破了我的令牌！”
“令牌碎裂成两段，要么出手之人是比你血脉等级更高的永夜之……”
抚冥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子皱着眉打断：“怎么可能！”
“他不过只是个普通的人界修士罢了！”
身后的巨身厉鬼被女子的一喝吓了一跳，急匆匆躲到抚冥身后，尽管身形并不能被挡住，但它还是垂下了头，小心翼翼低声怯懦道：
“二……生气……害怕……母……老虎……”
“？！”
女子一听更气！
直接扔了手中碍事的烟斗和滑到肩下的狐茸披肩，赤着脚跑过来就要打躲在抚冥身后的巨身厉鬼：“谁教你喊老娘母老虎的！”
巨身厉鬼瑟瑟发抖：“五……教四……的……”
不过，她还是没能打到巨身厉鬼，抚冥俯身蹲在了她的面前，手上拿着一双青色的鞋子。
他单膝点地垂着头，似乎在等着女子乖乖抬脚。
女子眉头还是皱着，冷哼一声，但还是如他的愿，抬起了脚。
“人界杂乱，你也不怕割伤了脚，柔玄。”
脚趾触到柔软的鞋面，柔玄的表情再次放软了些。
她不吭声，但仰起头瞪了一眼好奇看过来的巨身厉鬼。
巨身厉鬼被她一瞪，又哆哆嗦嗦用已经成为白骨的手掌挡住了脸。
“除了上一个原因之外，就还剩一种了……”
抚冥为柔玄准备的鞋子总是合脚的。
他微微抬起头，嘴角扬起：“柔玄，他是你的心上人？”
“……？”
不仅抚冥好奇，巨身厉鬼的大眼睛也从骨架里瞪出来，一字一顿学着：“心……上……人……？”
柔玄蹬上鞋子就跳远了：“屁，老娘谁也不爱！”
此时已经临近村落，巨身厉鬼歪着头：“五说，二……暗恋……三……”
“闭嘴！我没有！”
柔玄音量不小，抚冥自然而然地在她大吼大叫之前捂住了耳朵，只有无辜的巨身厉鬼被震得原地转了圈，倒下。
“你太欺负怀荒了。”
抚冥很少用“老二”“老四”来称呼他们，用的都是他们的名字。
“怀朔知道你这样欺负他的弟弟，不会饶过你的。”
提起怀朔，柔玄想狡辩些什么：“老三才不会……”
“五！”
巨身厉鬼怀荒突然爬了起来，极为兴奋地手脚并用向前滚去！
“五！……五在前面！”
俩人顺着怀荒滚动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是守在村外的层层鬼兵。
“到了。”
抚冥收了所有的笑意，径直走向了他们此次的目的地——
鬼王新后的旧日归处。
巨身厉鬼的动作比两人更快一步，它的脸贴在那处温媚儿所在的阁楼之上，干枯的眼睛挤进砖瓦之间，试图从小小的窗子窥探到内部：
“五……五？”
它一边嗅一边用眼睛细细搜寻着。
“鬼王亲信……五煞？”
在抚冥用令牌挥退守在村落外的鬼兵时，一道声音从鬼兵之后传来。
柔玄抬眼，看到不紧不慢的来者，笑意明灭：“赤霄云宗的人，还真爱和我们鬼族扯上关系呢。”
她再次翘起了脚，手中多了一只烟斗，深吸一口：“你说是吧，玄冥长老。”
沈云卿未开口，只是目光移向了那座阁楼。
陈昭已经去了那一处。
“啊！”
在温媚儿提着油灯下楼，被突然出现的巨神厉鬼硕大的眼白吓得惊声尖叫时，陈昭持着一把黑色长剑赶了过来。
他顶在温媚儿的身前，剑身反握在手里，令牌被高高举起，声音满是与他现在样貌不符的威慑：“退下！”
虽然永夜之裔的令牌按理说只能驱使最普通的鬼兵。
但永夜之裔一族也有血脉的高低。
温诗初给两人的令牌是第二高血脉级别的永夜之裔令牌，足以呵退万鬼。
包括鬼王的亲信，五鬼煞。
巨神厉鬼本还想再嗅一嗅他感受到的老五的气息，被陈昭手中的令牌一震，向后翻滚而去。
柔玄还在挑衅沈云卿：“想必玄冥长老应该对我们的老大，抚冥，很熟悉……”
她一边说着一边烟斗想要指向身边人。
只是……
她指了个空。
“吧……？”
不是，刚才抚冥还站在她旁边呢。
那么大一个人呢？
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抚冥？”
沈云卿对这个名字不熟悉。
发现自己老大不在的柔玄瞬间失了些底气，向后退了一步。
开玩笑，这可是赤霄云宗的玄冥长老沈云卿。
他可比曦辉那老头难对付多了。
无论是手段，还是心狠手辣的程度……
柔玄那张妖冶的脸蛋难得出现了一层越来越浓的警惕。
“鬼煞来这里做什么？”
沈云卿随意地问着。
他甚至都没有拿出那块令牌。
柔玄就皱着眉回答了他：“和你一样。”
她看向那个被陈昭小心翼翼搀扶，尽量露出笑容的温媚儿：“我们也是来保护她的。”
“那是楼主寻了很久的人，不得有任何闪失。”
她的目光飘向还在翻滚的巨神厉鬼，扬眉将烟斗抛出，把滚远的巨神厉鬼又给勾了回来，有些气恼：“楼主派的可是五鬼煞，鬼知道老大老三老五又死哪去了，天天把烂摊子丢给我！”
“既如此。”
沈云卿没有在意柔玄的牢骚，手指划出一条界限，隔绝出温媚儿所居住的那一处小房子：“此处之外，就交予五煞了。”
沈云卿低垂着眼：“五煞接到的指令只是保护好温姑娘，所以……”
他抬眼：“不会伤及无辜吧。”
“人类修士自己上来送死，哪有——”
沈云卿慢悠悠地亮出了令牌。
“永夜之裔”四个字在月光下颜色更艳。
“我说，我不想在看到无辜生灵丧命了。”
他的声音沉沉的。
迫于令牌的压力，柔玄控制不住身体，动作僵硬挣扎着俯身，一只手压在心口，牙关咬紧也还是吐出两个字：“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