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万莫军精锐一夜尽灭，使得其余十一个小部族齐齐胆寒。
论领土，莫族是他们之中领地最大的；论经济，莫族是他们之中第二富饶的；
论军队，莫军虽然不是他们之中素质最高、战斗力最强的，在十一部族中却也处于前列。
莫族几年内可能跻身四大部族之位言犹在耳，如今连罪名都不甚清楚就被血洗......
哪怕嘴上不说，十一个部族的大将军们，都不得不立刻重新审视这场战争。
傀国与栎朝接壤地那么多，为什么独独选择在庆族境内会兵？
匙于关后的山里是否真有铁矿？
打下匙于关之后蚕食栎朝、入主中原的战略有无实行的可能？
此次军事行动，四大部族究竟是为了破开栎朝边防，还是别有用心，企图寻机一口气吞掉十二部族？
长期屯兵，究竟是不能打，还是四大部族的人不想打？......
一时间，十一支军队的主旋律，竟都成了彷徨。
.........
几团孤火照不暖寂寥的夜，风来得急、亦来得凶。乌云低低地压着，直叫人心口发闷。
霜掺在土里，每走一步都会发出一道细小的‘咔嗞’声，宥昀握着手中愈加冰凉的炤耀剑，明白倒春寒就要来临。
粮草过了鹤池，最慢十一天也能抵达匙于；听王绚的意思，皇帝这次下了死命令、不许军粮走水路。否则这时间，势必还能再短上一大截。
但宥昀却不怎么在乎这几天。
——比起粮草又因为什么突如其来地“天灾”沉入河底，他宁愿全军上下多饿几天。
至正月廿八、羽见到皇帝的一刻，无论是宥昀还是萧广平都已明牌。
萧广平在丞相及尚书令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身后势力庞杂，姜毅嘏为了维护皇权，不可能贸然去夺萧广平的权。
可饶是权臣，碰了不该碰的铁则，越了雷池，照样逃不过一死。
再怎么样，“不能把手握实权的皇帝逼急”、都是底线。
‘所以但凡是被皇帝敲打过的计划，萧广平都没办法再装糊涂、继续命令属下去执行。除非他着急求死。’宥昀想着，步履渐快。
‘若非用“天灾”当借口，正常情况下，萧广平等人已经不能再对军粮动手；然而他们绝不会就此罢休。
不说隔在我们之间的血仇，即使没有丝毫私人恩怨，他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地看着皇帝培养新势力。
——毕竟此时的萧家，可是在长孙家以外，皇帝最想抹除的势力；只要现任皇帝不死，新势力终将走向灭绝萧家的道路。
而皇帝，恰恰又选中了同萧家有世仇的我。
......呵，他们远比东傀人更想我死；此番失了胜算，极力要取羽的命，倒完全不稀奇。’
一步跃上三个石阶，宥昀快速登上城墙，朝隐在黑夜里的城楼走去。
羽不想因为冲自己来的截杀延误军粮送达时间，选择以身犯险；而等二月廿一的宥昀收到消息、派人接应，大概率已经来不及。
而宥昀此刻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想。
——不去想羽是否还活着，不去想接下来的又一场夜袭，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