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尘微微点头，其实他刚刚看到向璃书摘下面具了，面对死亡，她还是想要看清这个世界的。
当看到他出现之后，她又默默把面具戴上了。
明明也是个美人儿，戴上面具，扮演老人久了，性格也变得有些过于沉稳老气了。
当年她心中积蓄着仇恨，顾北尘心软留了她的性命，手里还捏着她的一份主仆契约呢。
“那以后见我的时候，不要戴面具。”顾北尘顿了一下，“我不喜欢狐狸。”
向璃书的眼眸微微一闪，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能怎办呢，谁让这是主人的命令呢。
虽然他们见得不多，但能在他面前卸下假面，似乎也挺不错的。
虞清韵在旁审视地看着顾北尘与女孩们交流，她知道顾北尘的人缘一向不错，特别是女人缘。
“掌门，我带您先去熟悉一下宗门吧，您闭关多年，如今的天音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蓝思走到虞清韵的身前，看着她微笑道。
“也好，蓝思，你带我去转转吧。”虞清韵点头，便跟着蓝思走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闭关出来，又当上了掌门，上来就掌管如今即将晋升越州八大仙门之一的天音门，一时间不知该喜还是忧。
她当掌门那会，只想让天音门存活下去，不要破产灭亡。
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天音门，每天睁开眼就是想着去哪里搞灵石，实在是太苦了。
结果把宗门交给姬梦璃，短短三十八年，天音门已然不再缺钱，成了天南第一大仙门，如今更是要鲸吞天宫。
姬梦璃简直就是天选之女，她所做到的事情，虞清韵想都不敢想。
说实话，她是有点慌的。
天音门如此大的摊子，要是在她的手里败家，那她怎么向姬梦璃交代？怎么向顾北尘交代？
一想到这些，她的表情都不觉变得严肃起来，微蹙的眉头里，写满了焦虑。
“掌门，你该不会是紧张了吧？”蓝思笑问道。
她和虞清韵的年纪相仿，以前便相处的不错，见她眉头紧蹙，一言不发，不禁打趣。
虞清韵叹了口气，幽幽道：“怎么不紧张，我当掌门那会，天音门才多大点地盘，才多少人，每天睁开眼只需要想上哪搞钱就行了。
可现在呢，现在我连天音门有多大，有多少弟子，要处理哪些事务都不知道。”
“那确实不一样了，现在的天音门可不光是天音八峰这点地盘，咱们麾下有三十多个大小附属宗门，除了千机门、神傀门、玉鼎宗之外，还有……”蓝思一边走，一边给虞清韵仔细的讲述着如今的天音门的境况。
虞清韵越听越是欣喜，如今的天音门，的确强大的远超她的想象。
光是天音坊市便建了有六十二座，而且随着天音门和离国的扩张，还在不断地增加。
天音坊市可是会下金蛋的母鸡，光是坊市赚的钱完全足够天音门的各种开销，每年还有不少结余的。
“这么说，以后不用再为灵石发愁了，真好。”虞清韵不禁感慨道。
“以前是愁没灵石花，现在你要愁的是把这多出来的灵石花到哪里去，能够创造更多的价值。”蓝思笑着说道：“目前太上长老的方案，是把灵石投入到更多的天音坊市建设中去，基本稳赚不赔。”
“那咱们还继续投天音坊市。”虞清韵坚定道。
天音坊市模式是顾北尘创造的，清风坊市办得有声有色，便推广到了其他天音坊市，成效斐然。
“不过，太上长老和鹿姑娘他们去抄天宫老家了，今日之后，咱们天音门的地盘不知要扩大多少，得增加多少弟子和附属宗门。”蓝思面露笑意：“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得负责把天宫的地盘变成天音门的地盘这件事。”
“这可真是痛苦的幸福。”虞清韵苦笑，这件事的复杂程度，只是听着便头皮发麻了。
但这又能怎么办呢，天音门多少代掌门做不到的事情，如今摆在她面前了，还能拒绝不成？
只要把天宫的势力和地盘吃下，那天音门便将取代天宫，一跃成为越州八大仙门之一。
“放心吧，我们会帮你的。”蓝思笑着宽慰道，“如今的天音门，可不比以前了。她确实很厉害，培养了很多人才，把整个宗门治理的井井有条，不需要你事事亲为的。”
“她，确实很厉害。”虞清韵想到了姬梦璃拥抱顾北尘的画面，又是暗自下定了决心：“我会好好干的，绝对不会让天音门在我手里衰落！”
……
另一边。
姬梦璃和鹿呦呦押着万天仁，直奔天宫老巢天庭。
经过一番威逼之后，成功让天庭主动打开了护山大阵，向天音门投降。
姬梦璃把天音门的一众长老、执事全绑了，关在大殿里。
然后开始着手接盘天庭。
鹿呦呦对这些不感兴趣，问清楚天宫的藏宝阁位置后，便直奔藏宝阁而去。
打开藏宝阁，竟是连接着一处洞天，巨大的空间里，又分了八个库房，分门别类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宝贝。
鹿呦呦进去转了一圈，快看花了眼。
越州八大仙门之一的天宫，上万年的积累，实在是太惊人了。
她挑挑拣拣一番，收了不少自己喜欢的东西，差点没把她挑花了眼。
这一趟，不白来。
……
大殿里，众长老和万天仁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尴尬。
万天仁今天亲自带队去灭天音门，这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孙皓负责看家，本已经准备好收到天音门覆灭的好消息了。
毕竟九天盟那边已经被太极殿缠住脱不了身，陶关分身乏力，天音门没有九天盟的庇护，在万天仁的面前，唯有被碾压的结局。
然后，天音门便提着万天仁来敲门了。
孙皓看到被捆成粽子的万天仁时，感觉天都塌了。
准帝强者，天宫的太上长老，万天仁竟然被人拿藤条捆着，提着回了天宫。
而且，按照天音门的说法，天宫所有精锐已经覆灭，让他们开门投降，可免一死。
没有什么比被捆着的万天仁更有说服力了，这个画面已经彻底瓦解了天宫众人的意志。
在壮烈地死去和屈辱地活着之间，孙皓选择了后者。
没办法，天宫也不是第一次栽在天音门的手里了，阴影过于强烈。
万天仁都得饮恨的对手，他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硬扛？
他扛不住的，天宫剩下的这点人马，根本扛不住。
可当他被捆着丢在万天仁对面时，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太上长老，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大殿里安安静静地，可所有天宫长老、执事的目光都落在了万天仁的身上。
他们一样疑惑不解，明明占尽优势和先机的天宫，为何会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作为越州八大仙门之一的天宫，竟是被天音门以下克上，直接吞并了。
这样的结果，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万天仁看着那一道道目光，眼神微黯，声音嘶哑道：“因为，姬梦璃的师父回来了，他，太强了。”
“姬梦璃的师父？”
众人一脸茫然，皆是不知是谁。
可能让万天仁说出‘太强了’这样的评价，足以见得那人的实力何等恐怖。
仅仅只是因为他回来了，局势便彻底扭转了。
那他到底有多强？
准帝？甚至是更恐怖的存在？
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的疑惑，万天仁再次开口：“我连他的婢女都打不过。”
大殿里安静了一瞬，旋即一片哗然。
“这怎么可能！太上长老连他的婢女都打不过？”
“她的婢女都是准帝境强者，那他究竟有多强？难道是传闻中的大帝吗？”
“不是说无人得证帝位吗？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存在！”
“天音门既然有此等强者，为何不早争霸越州？偏偏伪装成这般弱小可欺的模样，让我们天宫当了这冤大头。”
“不该招惹天音门的，招惹他们做什么呢……”
众长老情绪激动，议论纷纷，不少人直接崩溃了。
当他们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如何恐怖的对手之后，之前高高在上的姿态便崩塌了，开始陷入悔恨之中。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刚刚你们就不该打开护山大阵的！天宫弟子，怎么能这等没有骨气，就算是死，也应当让敌人崩碎一颗牙！”万天仁怒斥道。
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沉默不言。
万天仁的余威尚在，哪怕现在被捆着，依旧有着强大的威慑力。
姬梦璃正好走进殿中，闻言嗤笑道：“你自己贪生怕死，倒是不许弟子审时度势，投降求生了？”
“我那是被偷袭了！你有本事把我放开，我们来打一场！”万天仁红着脸，梗着脖子叫道。
“你这老王八，还真是不要脸，几千岁的人了，也说得出口向我这个神皇境挑战。”姬梦璃笑容愈发嘲讽。
天宫众人不敢言语，可心中对万天仁也是多了几分厌恶。
如今大家都成了阶下囚，性命全在对方的一念之间，说这些狠话除了死的快些，又有什么好处？
姬梦璃让人把万天仁的嘴巴堵上，又让人把孙皓的也一并堵上，这才看着天宫众长老和执事道：“天宫的长老和精锐都被我们灭了，你们就是剩下的长老和执事了。我天音门行事，以理服人，你们开门投降，那我便不杀你们，这句承诺我会保证有效。”
众人闻言皆是面色一喜，连忙向姬梦璃道谢。
天宫和天音门的冲突都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还能求得一条生路，这位天音门掌门还真是有肚量。
孙皓在旁瞪大了眼睛，唔唔想要说话，是他下的命令开门的，怎么活命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我饶你们不死，但眼下有两条路让你们选。”姬梦璃看着众人继续道：“第一，你们可以选择废掉修为，离开天宫，我会给你们一笔金子，保你们下山之后也能富贵荣华。”
众人闻言，脸色皆是一白。
殿中这两三百人，实力尽皆在圣人境以上，神王境强者都有三十余人，还有四位神皇境长老。
少说也是千年苦修，方才有如今的实力。
真要废掉他们的修为，让他们下山去，和杀了他们也没有区别。
至于什么给他们金子，让他们荣华富贵，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二条是什么？”已是有人忍不住追问道。
“第二，与天音门签订契约，宣誓效忠天音门，协助我掌控天宫，并入天音门。”姬梦璃看着众人，“只要你们对天音门忠诚，又有相应的能力，我自然会重用你们，让你们在天音门一样能够一展身手，得到相应的地位和俸禄。”
众人闻言，尽皆沉默，陷入了沉思。
“我愿意！我愿意加入天音门，为天音门效忠！”很快便有人打破了沉默，出声的是天宫六长老王栋。
王栋是现场除了孙皓之外，天宫地位最高的长老了，排在他前面的长老，死的只剩下孙皓一个。
万天仁盯着王栋，眼中怒火都快烧起来了。
有了王栋带头，剩下三位长老也是先后表态，其他普通长老见此，也是没了负担，纷纷表示愿意效忠天音门，协助姬梦璃掌控天宫，并入天音门。
“很好！”姬梦璃满意的点头，让人将他们身上的绳索解开，甩出早已备好的契约书，让他们直接签订。
这契约书，自然谈不上什么公平，可除了约束性强之外，对他们也没有过于剥削和压榨。
对于众人而言，这样一份契约，已经足以见得姬梦璃的诚意，的确是想要招募人才的。
所以众人将契约书看了一遍之后，纷纷刺破手指，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天道起誓，从此效忠天音门。
契约结成，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这意味着他们从现在开始就是天音门的人了，不用再担心被天音门清算。
“见过掌门！”
王栋带头，领着众长老和执事向姬梦璃见礼。
姬梦璃笑着道：“我已经不是天音门掌门了，我现在是天阴门的太上长老，掌门为虞清韵，你们往后自会见到她的。
不过天宫并入天音门之事，我会全权负责，你们先向我汇报，听我指挥。”
众人闻言，皆是点头称是。
姬梦璃天赋妖孽，又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师父，未来定然能成准帝。
如今他们已经是天音门的人，姬梦璃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哪敢说不是。
“呜呜呜……”孙皓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
姬梦璃招手，将堵在他嘴上的布团给去了。
“姬掌门……不不不，太上长老，我也愿意加入天音门，为天音门效忠！
我是天宫大长老，之前天宫的大小事务都是我在掌管。只要您让我加入天音门，我愿意当牛做马，您把事情交给我，绝对可以放心，我一定会做的滴水不漏，让你省心省事。”孙皓一口气说了一堆，生怕姬梦璃不给他机会。
他深知自己与天音门起过正面冲突，还带队去灭过天音门，定然是被姬梦璃记恨上了。
可眼下就这一条生路，不管成不成，都得厚着脸皮试一试。
先前他和万天仁一并被堵上了嘴，他感觉自己的生命也被堵上了。
“当牛做马都行？”姬梦璃冷笑道。
孙皓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杀气，心头一冷，当即磕头道：“都行！您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您留我一条性命，不废掉我的修为，让我做什么都行。”
“那我要你与我签订主仆契约呢？”姬梦璃冷声道。
此话一出，孙皓的动作顿时僵住。
殿中其他人则是面露古怪之色。
先前他们签订的是效忠宗门的契约，约束性强，但也给了他们很高的自由度。
只要效忠天音门，做好分内的事情就行了，不会被为难。
可主仆协议就不一样了。
一旦签订这协议，孙皓等于就成了姬梦璃的一条狗，生杀予夺任由她定，让他做什么就要做什么。
任何有尊严的强者，都绝对不会愿意签订这样的主仆契约。
孙皓的脸色一阵青红交替，最终还是点头道：“我……愿意……”
他想活，至于尊严什么的，在生死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你愿意？”这下连姬梦璃都有些意外。
孙皓她的确是没打算留的，就算不杀他，也会废掉他的修为，丢回到俗世中去。
但他答应签订主仆契约，倒是让她改了主意。
“对，我愿意与您签订主仆契约，成为你的仆人。”孙皓坚定地点头，不再有半分犹豫。
既然尊严已经不要了，那就努力求生吧。
“好，那就签。”姬梦璃取出了一张契约，按照主仆契约的格式现场草拟了一份，递到了孙皓的面前。
孙皓没有半分犹豫，刺破手指，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对天道起誓，从今日起效忠姬梦璃。
“很好。”姬梦璃脸上难掩笑意。
没有人能拒绝一条神皇境后期的狗，哪怕是放出去咬人，那也是威风凛凛的
而且，有孙皓在，将天宫并入天音门的阻碍会减小很多，这的确是大有裨益的。
这一张契约，是绝对合理且划算的。
一旁的万天仁，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嘴里喘着粗气，声音却被布条挡住了。
“怎么，你也想和我签订主仆契约？”姬梦璃看着万天仁笑问道。
万天仁瞬间便沉默了，看着姬梦璃的眼神满是不甘。
他活了六千多岁，经历过天宫最繁荣的时代，当了两千年的天宫掌门，当了两千年的天宫太上长老。
他还是要脸的，和姬梦璃这样一个小姑娘签订主仆协议，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若是死了，那至少越州修士还会记得，天宫太上长老万天仁，也曾在修仙界留下过许多佳话，而不是当过狗。
当然，如果是拜在顾北尘的麾下，似乎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连顾北尘的婢女都打不过，那拜在顾北尘的门下当狗，似乎也是合理的。
至少他心里能够接受一些。
他已经被他们主仆俩完全打服了。
“你想和我师父签？”姬梦璃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