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儿，原来你在这儿。”
“姐姐。”叶子娴一回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毕氏，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些人。
文君和甄洛霖见状忙整理衣着随叶子娴一同走向毕氏。
“见过侯夫人。”
“君儿见过侯夫人。”
毕氏笑道，“两位不必多礼，快请起吧。”
“是。”
毕氏握住叶子娴的手说，“现在时辰尚早，不如你们也随我一起去喝杯茶坐一坐。”
文君扶礼道，“侯夫人，君儿和洛霖哥哥要去找珠儿妹妹，还请侯夫人见谅。”
“好，那娴儿呢？”毕氏问。
叶子娴回道，“姐姐，我一会儿去看如娘，想必……”
“呵。”毕府老夫人忽然冷哼一声说道，“叶小姐，你好歹也是一位嫡出小姐，哪有听说嫡出小姐自甘堕落去探望别的府姨娘的？这不是惹人笑话吗？”
“老夫人有所不知，如娘曾是叶小姐身边的丫鬟呢。”说话的人梳着妇人发髻，不是那位庶出毕少爷的妻子就是其他毕家庶出的已婚小姐。
老夫人假装惊讶道，“哦？当真？”
“回老夫人，这自然是真事儿。”
叶子娴心中冷笑，如娘是从叶府出来的事恐怕京都没有人不知道。
这次毕府的人突然主动提起，估计是因为如娘怀孕的事情堵着她们一口气呢。
林英悄悄抬头想要记住对方的长相时，叶子娴忽然侧步挡在她面前笑着说，“老夫人教导的是，那晚辈这次就斗胆陪老夫人坐下谈谈天。”
老夫人露出一丝满意之色，随后点头道，“自然该如此。”
毕氏颇为无奈，她轻拍叶子娴的手表示歉意，毕竟老夫人是长辈，何况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也无法明着去维护叶子娴，这只会下了毕府和老夫人的脸。
“没事。”叶子娴轻声说。
毕氏点了点头这才继续领着众人前行。
叶子娴故意让自己落后两步，只是，她刚想要跟上时却发现与自己并排的竟然是刘毕氏。
以及，那名一侧脸颊已经泛红的丫鬟。
“叶小姐。”刘毕氏一边走一边忽然开口问道，“你和如娘主仆情深，刚才怎地不为如娘去反驳几句？”
“那，反驳了以后呢？”叶子娴反问。
刘毕氏皱了皱自然不能说出反驳后可能会出现的场景。
叶子娴原本不想再开口，只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意劝道，“刘夫人，你既然已经怀有身孕，那不如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
“孕妇最忌讳多心多疑多怒，你就算为了孩子也该忍一忍。”
刘毕氏低头看向腹中的孩子，苦笑了一声道，“你若是换作我，怕是也做不到如你所说的那般风淡云轻。”
叶子娴见她根本听不进去，因此便也不打算再说什么。
毕氏的主院很大，除了卧房以外还设有小书房以及一个大的接待厅，这次来的主子丫鬟加起来二十来人也只占了堂厅的一半而已。
叶子娴虽嘴上说是来陪老夫人聊天，可是她很自觉地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
老夫人和其他人自然也是看见的，只不过大家都默契地无视了叶子娴。
——这，倒也清净。
“雅儿，今儿这事你办的着实好，祖母一路走来听到的尽是夸赞你的话，祖母这脸上也沾了光。”老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真是打心眼里高兴。
老夫人虽为这里辈分最大的长辈，不过也只坐在了右侧主座椅上，左侧主位坐的是毕氏。
毕氏回道，“祖母谬赞，其实说起来还是多亏了公爹婆母留下的这些个得力丫鬟和管家，侯爷每年生辰全是他们一手操办，不知为我省了多少心呢！”
“侯夫人，要我说还得是你持家有道才是，你大哥平日里还总拿我和侯夫人比，这可如何比？怕是整个京都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侯夫人这般贤惠的夫人了。”她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叶子娴看了一眼，说话的那名妇人果然是毕氏的庶嫂。
这位庶嫂倒是拿得起放得下能言善道，难怪听说她很受白府老夫人的疼爱。
叶子娴端起茶杯时忽然发现另外一件事。
原本以为这里只有她会受到冷漠对待，可是没成想这种事居然还能有人陪着。
从进门开始刘毕氏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哪怕是那位庶嫂打趣自己让大家伙儿都笑出了声，可是刘毕氏却依旧摆着一张脸。
奇怪的是，老夫人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刘毕氏身上。
这偏爱的心实在是明显，也不知是从小就开始这样还是后来因为夫家的门楣才看人下碟。
“咳咳……”刘毕氏喝水不小心呛了一口。
毕氏听见后忙吩咐银枝道，“你快给姐姐顺顺气。”
“是，夫人。”银枝急忙跑到刘毕氏身后，虽然这时已经不咳嗽了，不过银枝还是顺着脊背用手给她刮了几下。
“姐姐，你可好点了？”毕氏担心地说，“往后若是再有咳嗽，你就让丫鬟像银枝这般做，还有，你千万要扶着点肚子。”
刚才毕氏看见自己姐姐那两声咳嗽咳得肚子都在发颤，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没事，我没事……”刘毕氏只是呛了茶水，因此咳了几声便好了。
“哟，这还真管用！”
那位庶嫂惊讶地拍手道，“这法子可真好，侯夫人，一会儿可要让银枝姑娘也教教我，这两日老夫人也有点咳嗽呢，我还正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丫头莫要胡说八道，我身子骨好着呢！”老夫人的语气可一点也没听出来有不高兴，反而更多的是亲昵。
“是是是，老夫人身子骨若是不好我还不答应呢，我还等着老夫人给那淘气的小曾孙物色媳妇儿呢！”
“哈哈，你们快听听，那小子还没学会走路他老娘就想着给他讨媳妇了！”
“老夫人，这可不止呢，我还想着你给你曾孙的小子准备大红包呢！”
“哈哈哈，你倒是只惦记着我这几个银子……”
老夫人回响着的笑声像刀一样扎进了刘毕氏的心中，哪怕这么多年为娘家尽心尽力，可是终究变成了一个外人。
幸好，雅儿嫁进了侯府。
刘毕氏垂眸中满是褪不去的忧伤，小时候，只因她为了母亲顶撞了几句祖母，从那之后她便被所有的人疏远了。
雅儿那时候还小，只记得自己这个姐姐整日关在房中不与她玩闹，可是，她明明是被祖母关起来的。
原以为自己选了个夫君嫁出去便什么都好了，可这辈子唯一一次可以选择的路都让她选错了。
——奇怪。
林英站在叶子娴身旁双手垂落不动声色，直到确定那一道视线再次出现时，她急忙抬头看向刘毕氏身边的那个丫鬟。
“啊——”
“我的手——”
“姐姐！！”毕氏第一个站起身冲到刘毕氏面前，“银枝，快去拿药！”
“是，夫人！”
“你这个贱人！！”刘毕氏推开毕氏的手，转身就用另一只手一巴掌打到了丫鬟的脸上。
一切发生的很突然，明明前一秒大家还在开开心心热热闹闹，可是下一秒就看见刘毕氏在怒打丫鬟。
“怎么回事？”叶子娴小声问林英。
“小姐。”
林英拧着眉说，“那个丫鬟一直在偷看你，奴婢发现后她因为慌张不小心将本该倒在茶杯的茶水倒在了刘夫人手上。”
叶子娴微微颔首。
难怪刘毕氏会突然尖叫起来，这桌上每个茶壶的水都是刚烧开的，因为太烫所以叶子娴到现在也才喝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