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这就哭了？”
“谁？！”
突然响起的声响，宛若一个炸雷，直接将纳兰嫣然所有悲伤的情绪全数炸碎，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起身来，甚至差点将怀中的小狼王给扔出去。
纳兰嫣然环顾着四周，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别找了。”
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些许戏谑调侃。
纳兰嫣然的面色白了白，原因无他，这声音是在她脑海里响起的，震得她耳朵都有些嗡鸣。
“你……你……你是谁！”
反应过来后，纳兰嫣然重新缩回到床角。尽管知道无济于事，但还是忍不住蜷缩起身子，抱紧膝盖在心底小心的警告：“你可别装神弄鬼的，这里可是云梦泽内山多的是手段高明的前辈们。小心你被人收了！”
“怎么你当真不记得我了？”那声音，没有因为纳兰嫣然的警告而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熟悉的笑声在脑海中回荡，纳兰嫣然仔细分辨着努力回想。
她虽然单纯愚钝了些，但毕竟是个修行者，记忆还算是不错，很快在回忆中捕捉到了类似的声音。
“莫……莫当家……”纳兰嫣然磕磕绊绊的，有些不敢确定：“是你吗？”
“是我。”莫孤琴一点都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直截了当的承认了：“当初我在你脑海中留下了些许手的，因此你可以直接听到我的声音，并且与我对话。”
这句话让纳兰嫣然沉默了一瞬，费了些力气，随后终于想明白。
这何止是能对话，自己刚开始伤心莫孤琴就能立刻找上自己，分明是一直在监视她。
“什么！你！你怎么能这样？！”
“别激动。”莫孤琴安抚道：“如果不是情况不妙，我也不想这样打扰你，只是如今我的状况不太妙，因此思来想去，在云梦泽里，能帮上我的恐怕只有你了。”
“你疯了吗？明明是你设计陷害我。呵呵，我凭什么帮你！”纳兰嫣然在短暂的恐慌过后，回忆起自己被设计的种种，终于在无限的愤怒里生出了一点小小的怨气，强撑着语气开口道：“若不是你设计陷害，青云就不会犯错。长老他们也不会遭此大难。”
然而莫孤琴只用了一句话，便击碎了她的论局。
“如果你没有出逃，上官青云没有追随你离开，怎么显得出他带你的情真意切。不是有这份情意撑着你们哪能走到谈婚论嫁？”尽管见不到莫孤琴的面，但纳兰嫣然听出她语调里似乎带了些许笑意。
“你只是一介孤女，若不是上官青云为你做下这离经叛道之事，那些长老们是不可能为你们的婚事让步的，你在作出决定之前，不是也想明白这一点了吗？”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不太想要用虚伪二字去形容你，所以我姑且把你这种明知故问的语调称之为机灵吧。”
这番话让纳兰嫣然的面色白了白，平心而论，她在出逃之时，真的不清楚后果吗？
纳兰嫣然抿唇。随后她让自己的声音沉稳下来，在脑中道：“我资质不足，这么多年修炼也不过堪堪突破到成丹，你们这些高阶修行者对我来说就像大象，我就是你们脚底下的蝼蚁，你受伤我又能怎么办呢？”
“咳咳……”脑海中莫孤琴的声音里带了些许咳嗽，交谈这么久，这是她头一次流露出符合重伤特征的脆弱：“我也实话告诉你，当初的内山之战，我为了突破阵法，本就受了伤，又加上那么多人围攻，如今身躯已然濒死，为了避免逃出去的过程中被人捉到，我便施展了阵法，将自己就隐藏在云梦泽内山。如今整个西洲这么多人都在找我，我只要离开云梦泽，怕是立刻便会遭到众人群起而攻之。如此想来，云梦泽内山反倒是个极好的疗伤之地。”
“云梦泽内山的弟子尽管被派出去大办，但依旧有不少长老驻守在内。山之中虽说我自负这些人的阵法，智力未必比得过我，可若是时时提防，我也没有精力去疗伤。试问整个内山之中哪里还会有比宗主夫人的宅院更安全的地方呢？”
尽管心中早有预料，但见到莫孤琴真的做出这个决定，纳兰嫣然还是微皱眉：“你疯了吗？青云他会来看我的，你就不怕被他抓个正着，他是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哼。”莫孤琴轻笑一声随后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后面不会来看你了，至少短时间里不会因为他在迁怒你。少年人啊，总爱这样将自身的情绪发泄到与自己无关的旁人身上，好像这样就可以为自己的短处寻一个疗愈的解药，他自己能力不足，威力不够，不能服众，却将这一切都归结于因为你负气出走，引发了一系列事端，故而导致他不能服众。你说可笑不可笑？最好笑的是你竟然也信他的话。”
“信与不信又能如何。”莫孤琴几句话，纳兰嫣然立刻红了眼眶，但她不愿在莫孤琴面前低下头来，她咬牙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有底气些：“我一个孤女，还有别的选择吗？如今我唯有青云对我的爱了，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是彼此不能分割的，只要他还爱着我，要恨我便由他恨去吧。”
“你听听看自己不觉得矛盾吗？你倚仗着他的爱活着，可又任由他恨你。你觉得他这样的人对你的爱能持续多久呢？修行者要活几千年。可他与你相处不过短短几十年，这几十年在他人生中的占比，只会越来越少，越来越无足轻重。他对你的爱会与日俱减，可你的地位注定了你对他的需要会与日俱增。你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孤女了，还准备仰人鼻息的活下半辈子吗？”
“不用你管！”纳兰嫣然似乎是怒极了，咬牙打断了莫古琴的话，这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甚至吓到了地上的小狼王。
小狼王无措的扭着头，看着自己的主人，耳朵无力的垂下，透出些许吃惊与委屈，甚至还向后退了几步。
看着刚才还在怀中亲密撒娇的小狼王，此时却被紧张委屈的姿态。纳兰嫣然忽然愣住了。
刚才的亲密如今的戒备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而这只小狼崽，是她一手救出悉心照料的，可是她还是没忍住，对它发了脾气，而它同样因为这一声呵斥而对她生了嫌隙与戒备。狼与人尚且如此，人与人又有多大差别呢。
今日的小狼王，会不会就是来日的她？
不，狼王甚至是可以成长的灵宠，可是她，她的美丽会苍老，她的能力却未必能与日俱增……
纳兰嫣然紧抿唇，随后终于开口：“如果我同意帮你，我能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