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
周李两家的团年饭准时开席，周向东已经开启一瓶年份茅台，美滋滋的给李建国和吴小军满上了。
吴小军兄妹已经被介绍给李建国夫妇认识。
桌上摆满了家常小菜，一只电磁炉子被摆在桌子中间，正翻滚着红油锅底。
“干爸，李叔叔，江南哥哥他们在楼下不会出事吧？”
“不会，这两个背时娃儿小时候隔三差五打一盘，没想到长大了还这个样子，不过他们有分寸的，更何况还有苟大爷在一边看到的，他从小看到大，有他在绝对没问题。”
吴小军眼皮子一跳，心道就是因为有这个老阴币在一边，才更加会有事情。
正想着，就听门被推开。
周江南和李鹏飞勾肩搭背一瘸一拐的走进来。
“你他妈的还是这么阴险，只晓得搞下三路。”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老子差点被你勒死。”
二人互相埋怨着，一齐坐上桌，结果看了一眼面前，又是嚷嚷：
“妈，我的蘸碟呢？”
“对啊，罗妈，还有我的呢？”
罗小英没好气道：“个人自己去调，这么大人了还要我喂到嘴边上吗？”
“江南哥哥，我帮你调，刚才干妈教了我怎么调火锅蘸料。”
“落落妹妹，你胖哥哥也需要……”
“好的呀。”
吴落落开心的去帮二人制作酱料去了。
周江南抓过茅台瓶子，给自己和李鹏飞各自满上一杯。
“胖子，你要是今晚上喝得到两杯，我就送你一辆哈雷摩托。”
“哪个儿豁？”
“儿豁！”
“好，爸妈，周叔罗妈，你们都不要拦我，今晚上我要整两杯。”
李鹏飞气喘如牛，早就对最新款的哈雷摩托垂涎三尺，只是碍于没有渠道购买。
他知道周江南现在路子野，他说可以搞到就一定可以。
预想中的劝阻没有出现，李建国甚至淡淡道：“我拦你干啥子，四两都喝不到，你以后咋个继承老子的家业？”
“啥子？老汉儿你莫多说，这个水泥厂我才不想继承，我现在跟着江南搞高科技搞互联网，下一步要当老总的人，才不得觊觎你这个低端产业哦。”
“水泥厂咋子了？你狗日的看不起水泥厂？”
李建国吹胡子瞪眼，感觉很想给儿子一个大逼斗。
李鹏飞怡然不惧，还振振有词道：“是撒，江南说的，打灰是没有前途的，这种产业以后都是要被淘汰的，而且挣钱也慢，还不如趁早关门转型……”
“砰！”
桌子被重重一拍，周向东怒了，瞪着周江南道：
“敢关！哪个说打灰没有前途，我觉得打灰好得很，你懂得起下料的艺术吗？你晓得打桩和混凝土浇筑是多么严谨的科学吗？老子就喜欢和水泥打交道，不准哪个侮辱打灰……”
“草！”
周江南在心里暗骂一声，对老周这个先天打灰圣体彻底无语，抬手一拍额头道：
“莫得事，老汉儿你喜欢打灰就打你的，但是高速项目完了，你又干啥子呢？”
“额……”
周向东瞬间懵圈，不由转头去看李建国。
李建国沉吟片刻回答道：“去接其他项目撒，县里成立这个建工公司，肯定不会这个项目完了就解散撒？”
“李叔你也是长期在商场混的人，肯定清楚的知道这种政府投资的项目水有多深，这次是你们拿下来，那下次万一有关系更硬的人入局呢？再说一个县能有多少项目啊，出了陵江，其他地方根本不会认陵江建工的……”
“遭了，江南说得对，那咋整？”
周向东马上就慌了，他已经对打灰上瘾，再也回不去了。
李建国思考着，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话。
吴落落早已经调好了蘸料，挨着罗小英坐下，母慈女孝的说着悄悄话。
“害，都愣着干啥，先吃饭，边吃边说。”
李鹏飞的妈妈张淑英招呼着大家动筷子，五个男的开始喝酒。
李鹏飞和周江南挤眉弄眼，小酒杯咔咔咔的怼。
几杯下肚，李建国忍不住问：“江南，叔知道你现在是做大事的人，从小就有主见，当初参与高速路项目也是你出的主意，这个项目不瞒你说，我们最少能赚两千多万，分润下来你那一百万都能赚个五六百万。
当初这条路你指得很对，但是我和你爸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年轻人还可以去搞互联网高科技，我们只懂得起一些实实在在的产业，你不如给我们点建议，下一步干啥？”
周向东嘟囔道：“实在不行，还是只有回来烧水泥，县里有项目拿得到，我们再去干。”
周江南放下杯子，从容自若的涮了块羊肉，说：“打灰嘛，我有经验，我……”
“不是，你从小就在老子身边长大，你哪里来的经验？”
“你别管我哪来的经验，老汉儿你听不听我说？”
“听，你说嘛。”
周江南拿捏老周，拿出霸道总裁的气势扫了屋内众人一眼，大家便都不再插嘴了。
李建国心道，这小子的气势好强啊，一年不见变得这么威势了？
吴落落笑嘻嘻的给周江南烫了块腰片放进碗里。
周江南微微点头，继续道：“依我看，不如重新成立一家公司，转型做房地产。”
“未来十年，我断定是城镇化进程迅速推进的十年，是房地产的黄金十年，李叔你们真想在打灰行业继续下去，又不想背井离乡去深山老林，就得进军房地产。”
“不要简单认为蓉城是川省的省会，它其实是整个西南的省会，我国的经济已经是腾飞之势，随着城镇化的加快，蓉城的人口流入会越来越快，房地产正当其时……”
“修高速利润虽然高，但可遇不可求，房地产利润稍微低点，但胜在项目多……”
周江南侃侃而谈，众人不知不觉都沉浸在他的话语中，就连罗小英和张淑英都忘了动作。
吴落落咬着筷子，对比着吴小军和周江南，只觉得后者优秀得过分，简直是当妹妹的梦想中的完美哥哥。
……
时间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周江南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大家又开始动筷子。
李建国倒也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皱眉道：“开发房地产成本不低，我和你爸现在没那么强的资本啊。”
“资本算问题吗？我不缺钱，我投一个亿，李叔你和我爸随便拿去玩。”
周江南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四两，脑子开始发热了。
“一个亿，赚了你和我爸分，亏了算我的，以后胖飞和我干我们的，你和我爸干你们的，就当我请你们帮我打灰好了……”
打灰佬的归宿不是深山老林就是城市房地产，不是寂寞就是繁华。
既然注定老周家要有人打灰，那不如干票大的。
李鹏飞已经喝完了四两，此时大着舌头道：“摩托，说好的哈雷摩托，你得送……砰。”
他已经醉倒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