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明鉴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拽进碎片旋涡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两个字：
“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生命体征在流逝，似乎什么都变得缥缈，身体很轻，他也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
眼前转瞬便已全是纯白。
“我是死了吗？”
“这难道就是天堂的模样？”
这不怪史明鉴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此时此刻他漂浮在半空中，稍微动一动，整个人就在半空中游荡。
你说这像是在太空里失去重力的感觉，也对；
你说这像是人死后登上了天堂的感觉，也对。
史明鉴最开始真的以为自己马上要死了，在最开始面临完死亡恐慌之后，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过去的那些年，这个我们叫做走马灯。
在走马灯里，他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在博物馆看到文物时，内心的震撼。
他看到自己日夜苦读，终于考上自己喜欢的专业，开始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兼职不露脸直播。
这一切都十分平稳，你甚至看不到任何波动，也如周围的纯白一样，那么安静、祥和、纯洁……
史明鉴看到自己被扔进虚拟职业体验中心，周围忽然出现一枚红色的小点，他以为是什么脏东西，想抬手擦掉，却发现他的手根本触碰不到。
而在职业体验中心里的匆匆一瞥，史明鉴竟然看到了人群中的贺嘉霓。
原来，在职业体验中心时，他曾和贺嘉霓擦身而过。
那时的他并不认识贺嘉霓，那时的他只是在烦恼为什么还不能回去工作。
他当时刚从一个世界里回来，原以为院长会召他回去，但没想到又来了新的任务，他还要继续去做这个极其无聊的引领员。
“我哪是什么引领员，是拦路虎还差不多。”
史明鉴对自己的评价如是。
就这样，在职业体验中心里，他和贺嘉霓擦身而过后，各自来到自己的体验舱中躺好。
宛如两条平行线，偶然相遇，却又渐行渐远。
但虚拟世界开启的那一瞬间，史明鉴周围便开始出现斑斑点点的彩色。随着他和贺嘉霓的相识，随后接连认识高临、小克、于嫣，那些斑斑点点的彩色也在一点点扩大、交融，然后生成新的颜色，再扩大、交融。
色彩把周围的白色全部吞噬，渐渐让史明鉴陷入到了一个完全彩色的世界里。
这彩色里，有高临举着葫芦四处吸水，有小克画钢条打人，有于嫣用火铳射击，有贺嘉霓甩银针，更有雪糕扑到他身上蹭来蹭去……
原来，这些都是他们在虚拟世界里经历过的。
正是这些经历，让他原本纯白的世界慢慢变得丰富多彩。
史明鉴看着周围的彩色，摇头叹息道，“这走马灯还挺人性化，这颜色配的不错。”
“看了这么多，你就只想说这一句吗？”
忽然，从缥缈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而史明鉴也从原本飘忽不定的状态缓缓落地，脚踩在了彩色的地板上。
史明鉴十分惊喜，“小周？你没死？”
只见小周依然穿着周昉的衣服，怒气冲冲的从彩色的后面走了出来。
“你你你、你看了这么多，没发现一丁点问题吗？”
“什么问题？”
史明鉴是真的没有明白小周的话，他还沉浸在小周没死的欣喜里。
虽说小周这一路也给他们造成过不少的阻碍，但很多次危急时刻，都是小周挺身而出救下他们，最后也是小周拼尽全力以死相抗，他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所以，再次见到小周，史明鉴宛如见到了亲人。
看到史明鉴这个样子，小周叹了口气，似乎是把之前攒的不满都叹了出去。
“好吧，你的问题在于，你作为我们这个系统的工作人员，最后竟然和测试者站在一起，甚至还把工作手册上的内容都告诉测试人员，你严重违反了系统的规则！”
小周越说越生气，说完后瞪着史明鉴，想看他如何作答。
史明鉴听完后，却一脸淡定地反问道，“你当时偷偷溜走的时候，不也没提前告诉我吗？”
“呃……这……”
“况且我本身的职责就是保护测试者，并随时记录他们的成绩与表现，最后给出我的评价。”
史明鉴淡定的态度让小周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吃瘪认怂。
“那行吧，你给评价吧。”
说着，小周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台平板，递给了史明鉴。
史明鉴十分惊讶，“我不用死了？”
说完之后，他又立刻变脸看向小周，“不会是我都要死了，临死前还得工作吧？”
小周无奈，“你不死，死的是我！”
“？”
“准确来说，我现在已经死了。”小周撇了撇嘴说道。
听到小周这么说，史明鉴无端感觉到背后冒出一丝凉意。
看到史明鉴的样子，小周忽然生出整蛊的心思，他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虚幻，若即若离，对着史明鉴说道，“史明鉴，我死的好冤啊，我为了你们能活命，杀死了我自己，呜呜呜我要找你们索命！”
本来还有点害怕的史明鉴，听到这段话彻底对小周失去了耐心。
他浅浅翻了个白眼，开始打开平板，给每个人评级。
小周见没吓到史明鉴，十分疑惑，凑到史明鉴的身边，“你怎么回事？说好的同情心呢？”
史明鉴回怼道，“要不是你放出去bUG，还替他遮掩，系统现在应该在正常运转，你也不用死，我也不用被困在这种不生不死的地方继续工作！”
这话史明鉴说的倒是没错，一切的起因，还是小周作为中枢系统，因他想要学习人类，偷偷私放了bUG，让他也产生了独立自主的意识，从而造成了如今的困局。
小周默默闭嘴，靠在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柱子上，看着史明鉴工作。
史明鉴打开平板，看着上边每个人的头像，不禁心生感慨。
他们应该都已经平安出去了吧。
他们还有这里的记忆吗？
她还会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