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村的八卦，姜萌足不出户，便被刚到家背篓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君辛安利了。
“萌萌，我打听过了，你那大爷大娘现在日子可不算好过。”
“怎么说？”姜萌来了精神。
“你那两个堂哥和他们分了家，宁愿少分点东西都要搬出老宅自立门户。”
“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家的吗？”
“听说是你大娘带孩子没带好，两个豆丁大的娃，她放家里也不管，自己睡大觉去了，结果孩子溜到小溪边玩水，差一点点就淹死了。”
“你两个堂嫂和老婆婆大吵一架，最后吵得天翻地覆，你堂哥们也心有埋怨，这就分家了。”
“哦。”姜萌对于这种结果，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稀奇。
毕竟两个孩子以前都是她奶奶在带，奶奶一走，就王桂花那样的懒蛋不出差错才怪。
“还有你大爷的大队长也被撸了，听说是私扣集体粮食。”
“唉……”姜萌叹气，“真是胆大包天，这也就是姜家村都同一个祖宗下来的，村里人没往上告他，不然这会儿指定在哪个牛栏里倒腾牛粪呢。”
吐槽完，她又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好像就是最近的事情，反正我和小赵去村子里时，村民们三三两两讨论的挺起劲，我也是偶尔听到一耳朵，半猜半蒙，要不然问他们不会说的。”
她就是村里人，深知一个村子有多排外，尤其像姜家村那种以宗族形式居住的村子就更加了。
不重要的八卦会讲，稍微重要点的一个个嘴死紧。
“随便他们去吧，就是我爸妈的耳朵估计要受难了。”
姜大田当了一辈子大队长，在村里一呼百应，现在哪受得了这番落差。
可他自己只有这么大本事，想要将大队长的位置再夺回来，就只能借助外力。
外力在哪呢？
姜家村里，烛火摇曳，姜大田和王桂花对坐在火箱里大眼瞪小眼。
“我明天进城去找二田，让他给我想想办法。”
“老二不就是个木工师傅，他能有什么办法？还不如找老三，他在部队里大小是个官。”
王桂花撇撇嘴，对姜二田一脸看不上的样子，他们家大田也是官身，虽然现在不是了，但问题不大，很快不就回来了。
姜大田看见媳妇的嘴脸，也没有制止，从怀里拿出烟袋放到膝盖上，抽出一张用旧报纸裁剪成小张的纸，再抓出一小撮烟丝卷起来。
随后掀开盖被，拿烟在火箱里烧的红彤彤的木炭上接火。
嗤一声，烟被点燃，他吧嗒吧嗒大口吸起来。
“你不懂，老三这个人太独了，丝毫没有家族观念，和他说话等于对牛弹琴。”
“二田是没有那个本事，可他不是有两个好女婿吗，萌萌和妍妍嫁的人家都不差，依照他们的家世，一个小小的大队长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王桂花当即眼睛便亮了：“老头子，还是你厉害。”
“嗯，你去准备点花生黄豆还有红薯，明天让我带进城。”
王桂花刚刚发亮的眼睛立马又阴了下去，她脑袋一转，在口袋里磨出两颗花生丢嘴里嚼嚼嚼。
“拿什么拿，就那点花生还不够我吃，他们都那么有钱了，哪里还会缺我们家这三瓜两枣，大田，你就别自讨没趣了。”
“你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
姜大田直到嘴里的烟头都快烧到嘴巴，这才不舍丢掉，又重新卷起一根。
“妈进城有一年了，也不知道住在二田家里习不习惯，我身为儿子，过去看她哪里能空手去。”
王桂花一听，脾气立马就炸了。
“那个老不死的，病好了也不知道回来带孩子，害得姜军姜民两口子跟咱们离心。”
“你现在还想我拿东西去看她，姜大田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不准拿啊。”
“说你见识短就是见识短，你还能有我了解妈，提点东西去看她，她心里那点憋屈也就散了。”
“到时候我再一哄，她还能不向着我？不帮着我说话？”
“再说就二田的脾气，我拿多少东西去他家，回来时准保打发我双倍，你还能亏了去，瞧你那小家子气的样。”
“高啊，还得是大田你聪明！”
两口子算盘珠子打的噼啪响，一夜好眠，梦里心想事成，笑的嘴角都快咧开。
次日，姜大田一大早就乘坐牛车进城，手里提着个小蛇皮袋，里面放了一小半东西，虚虚的扎着。
他到了城里，直奔家具厂家属院，看着一栋栋的房子，心里挺不是滋味。
怨天尤人的责怪萌萌说大话，二田不上心，要不然他还想着一个大队长干嘛，早跟着两个儿子进城享福了。
“咚咚——”
“谁呀？”
于素心开门见到人时，很想当做没看见，重新将门给合好。
姜奶奶在屋里问儿媳妇：“素心，是不是萌萌回来了？”
“妈，是我。”
姜大田瞅准机会，顺着门缝就挤了进去，给门边的于素心挤了个趔趄。
他皱巴巴的脸上扬着笑微笑，大步靠近姜奶奶，嘴里喊的亲亲热热：“妈，大田来看你了。”
姜奶奶那个脸唰一下拉了下来，头颅一偏：“你来干什么，你弟弟家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妈，你别这么说，二田是我弟弟，他还能不欢迎我来？”
姜大田脸皮极厚实，挨着老母亲落座，又将那个蛇皮袋提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妈，我这回是特地给你送吃的来了，家里种的花生，你不就好这口吗，我特意让桂花给你挑的大个，保证都好吃。”
到底是疼了半辈子的大儿子，老太太那颗心哪里真硬的起来，一听他这么说，当下就软了心肠，脑袋转回来，也拿正眼去瞧他了。
“就你那媳妇，还舍得挑好花生给我吃？呵呵，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妈，看你说的，桂花平时是不太懂事，但这回一听我要进城来看你，都不用我吩咐，自己就麻溜的扯袋子装花生，还说老太太爱吃。”
于素心听到这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进了卧室，她怕继续听下去给听吐喽。
至于今早的早饭，她也不想做了，白眼狼不配吃她家的饭。
合好门，两个孙子都醒了，她笑盈盈上前帮他们穿衣服。
“聪聪，元宵，我们早上喝麦乳精好不好？”